大厅里气氛逐渐变的压抑诡异,一向迟钝的莺声隐隐感觉到将要有大事发生。

    顾远林放在扶手上的手抓的紧紧的,睁着双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咬牙切齿地质问王嬷嬷,“王嬷嬷,你是燕珺的陪嫁,也是亲信。燕珺一向看重信任你,你说,晚音到底是不是我与燕珺的亲生女儿?”

    “她身上是否有一枚样式独特的碧玉滕花玉佩?”

    王嬷嬷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神情,表情突然变的扭曲起来,她神情悲愤,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顾远林,像要将他吞吃入腹一样。

    “顾远林,你没资格提起小姐的名字,从你放纵妾室争宠,致使小姐胎死腹中后,她就不是你顾家的夫人了,只是姜家小姐。”

    “小小姐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你没有把她当女儿般疼爱过她一天。自从小姐死后,身为堂堂丞相府嫡女,在府中的地位甚至比不过一个贱奴所生的庶女,被姓秦的贱人各种欺辱陷害,不管对错,最后受处罚的永远都是小小姐。”

    “今日你又有何脸面惺惺作态,做出这副慈父的做派。”

    宠妾灭妻,嫡庶不分,家宅不宁......

    顾远林脸色发青,一只手指着王嬷嬷,“你你你....”了好几声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不知道是不堪忍受这番直白的粗鄙之言,还是因为家丑在外人面前显露让十分重视面子的他颜面大失,也许两者皆有之。

    王嬷嬷根本不在乎顾丞相的反应,自从小姐死后,她活着的全部动力就只有顾晚音了。

    她看向顾晚音,表情柔和,眼里是浓浓的不舍和温柔,“如今一切也是时候该真相大白了,小姐临终前吩咐我,如果有一日小小姐的亲人寻上门来,就让老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小小姐,你将带在身边的那枚玉佩拿出来罢。”

    顾晚音神游天外,木楞楞地将玉佩掏出来放到王嬷嬷手中,王嬷嬷态度恭敬地对司衍提出请求,“公子,借用一下您手中的玉佩。”

    司衍点点头,将他手里的玉佩递给王嬷嬷,王嬷嬷两只手各拿着一只玉佩,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成了一对,两只玉佩看上去果真是一摸一样,她点点头,将两只玉佩分别还给两人。

    “这玉佩的确是在捡到晚音小姐的襁褓里发现的,公子还记得晚音小姐身上的胎记是在哪个部位吗?”

    “左肩向下三指处。”

    “那就无误了,这位公子的确是晚音小姐真正的亲人。此事的原由还要从十四年前小姐前往普宁寺祈福说起····”

    “那日是小姐亡母的祭日,当时小姐腹中已有八个月的身孕,本不宜出行,但为了拜祭亡母,也为了给腹中胎儿祈福,小姐便带着我们去了京城郊外的普宁寺。小姐身上携带的香囊被人下了催产药,半夜里突然动了胎气,寺庙里不比府中,条件清简,又是在郊外,生产迫在眉睫,再想回府已是来不及。”

    一夜过后,小姐生下了个死婴,全身青紫,是个女孩,眉眼看着很像小姐。小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昏了过去,恰巧白日祈福时我听闻寺中有一僧人在后山捡了个刚满月的女婴,我便将她抱了过来放在小姐身边。小姐醒来后,抱着女婴静坐了一晌,说这女婴和她有缘,便起名晚音,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一养便是十几年。”

    王嬷嬷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着头,额头上满是血迹,面容平静地说道:“混淆血脉一事皆是因为老奴私自作为,与他人无关。老奴有罪,如今唯有一死谢罪。”

    她知道,一旦顾晚音被发现不是顾远林的亲生血脉,她便没了活路。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别人养十几年的女儿,何况这事还是自己一力促成的。顾远林养育顾晚音多年,哪怕他这个父亲的角色做的没有很到位,但毕竟给了她十几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和尊贵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