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衍眉心轻蹙,神情自然地将手中的《黄庭》翻到下一页,声音没有半分波动,“他们看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并不妨碍什么,又何必为此扰乱心神。”

    清宵吐吐舌头,他可做不到像公子这般淡然,那些纨绔子弟做事,向来无礼的很,若是诚心的也罢,可是他们明显只是想满足自己的猎奇之心,若是真想拜访,就诚心一点,这样不尊重人,他当然有些生气。

    过了一会后,梵宇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司衍的面前,拿着装药的提篮盒立在一侧,“公子,安少爷刚才派人来通知,说最迟还有半日,这船就能抵达京城了。”

    司衍端起药碗,一口气将这碗苦涩不已的药喝光,全程表情未变半分,他放下空碗,“知道了,我们已经在船上待了一天一夜,也差不多到京城地界了,这船的速度已经是慢了。你去告知一下其他人,我们准备离开了。”

    梵宇将空碗拿走,顺便吩咐清宵将司衍的衣服、书籍等物什仔细收拾好。

    将碗送回厨房后,他又赶忙去通知其他人这个消息,让他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殊不知,当梵宇离开厨房后,一个鬼鬼祟祟的高大身影偷偷潜入了进来,将那只用过的药碗仔仔细细用白色的细棉布包好,揣在怀里,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全程神不知鬼不觉,厨房里竟没有一人发觉曾经有人进来过。

    邓一怀里揣着这只司衍用过的碗,胸口烫的灼人,心跳如铜鼓,耳朵连着脖子都是通红的,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是好。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感觉像是亵渎了神仙一般,同时心里藏着些苦不堪言,他堂堂一个大内高手,竟然被主子派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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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外面好冷,成以禹,你说,那个人怎么还没出来,我都快冻死了。”蓝衣男子发尾扎着小辫,脸长的同样出挑,帅的非常有个性,此时正懒懒斜倚在木杆上。

    成以禹吐出嘴里叼着的草叶,不以为意地嘁了一声,“怎么,孙纪淮,你还要继续等。一个男人,有什么可看的,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吗,小爷我就不奉陪了,总不能把小爷我宝贵的身子冻坏了,先行回府了。”

    孙纪淮看到成以禹转身要离开,急忙拉住他的衣角,讨好地对着他说:“别别别,成以禹,成小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就陪我再等一会呗,反正我们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大家都聚在这里等着看呢”

    他又用下巴隐隐向着祁琛安的方向点点,示意,“你看,五皇子也没着急走呢,你着急啥呢······哎哎哎,快看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成以禹顺着孙纪淮的目光看过去,不耐烦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嘴里的话只出来半截,“能有什么好看的·····”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差点以为看到了姑射仙人。青衣玉冠,面容昳丽清雍之极,淡漠出尘,衣带当风,抱琴走来,恍若九天之上,降临人间的仙君。

    那人突然抬头,清冷淡然地目光正好他对上,成以禹急忙转开视线,即便如此,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与惊艳。

    那一眼,极具穿透力,清清冷冷,无悲无喜,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心思和想法,如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头涌上的所有旖旎情思,半点没有剩下,如坠冰窟。

    面对这么多人火热的视线,司衍也只是疏离而矜贵地点点头,权当视而不见,或者说是一种天生处于人群中心的强大淡漠。

    等司衍与祁琛安道了别,抱着琴坐上管家安排的马车后,等马车的的身影已经远到人的肉眼看不见了,船码头的人还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惊艳的表情僵在脸上。

    全场寂静一片,没有人发出一点杂音,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眼中净是痴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