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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涵接过青牙手中小指指节大小的布卷展开,褶皱泛黄的麻布上书着几个蝇头小字――昨夜东风,君上西行,玉兰折腰,妖孽横行。

    他细细回忆了一番,昨夜起东风正是刚入夜的时候。西行,西宫是鲁姬的猗兰殿。他记得猗兰殿殿门靠西就有一棵广玉兰,玉兰寓意国家社稷为重。

    昨夜刚到鲁姬华殿,便有玉兰折腰,这可真不是好兆头……

    谢涵执起案上水杯,轻抿一口润润微干的唇――妖孽横行,妖孽是谁?

    那棵广玉兰树,他可记得有二人合抱粗,没风没雨没雷没电,凭白无故就断了,总得给个说法罢。

    此时此刻会让人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甚至口呼妖孽,又与鲁姬有关联的,除了申厘,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么?”谢涵一声轻哂,看来鲁姬殿内也不太干净,他不由想着那个狠辣聪慧的女人这次又会如何应对。

    猗兰殿内,鲁姬满面疲惫地坐于案后,自昨夜那棵玉兰树拦腰而断、轰然倒塌后,她至今还未歇息。

    她眼帘微阖,揉着眉心,“昨夜的事,没传出去?”

    “夫人立刻封锁消息,外人只当那声响是宫人不小心撞倒了东西。明日,便让人来说这棵玉兰树冲撞了夫人,叫人锯了便好。夫人不必忧心。”她身后一个年长宫婢一边轻捶她肩头,一边开口道。

    那声音不疾不徐、从容不迫,仿佛一泓清泉涓涓淌过,带去躁动,听得人心也安定下来了,鲁姬略略舒展些眉头,只是才展到一半,便有一道年轻骄纵的声音让她的眉头蹙得比之前更深。

    “母亲,既然事情都解决了,何必还要我辞去申先生?”对面谢漪极力想让人收回成命。

    “解决?”鲁姬冷冷一笑,“你哪只眼睛看到解决了?申先生申先生申先生,那个申厘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要你这样不顾一切一而再再而三地保他?你看看,因为他一个申厘,你都得罪多少人了?”

    “可一开始分明是母亲将他介绍给我的!”谢漪梗着脖子,脸涨的通红。

    “你是在怪我?”鲁姬不可置信。

    谢漪却蠕动了一下嘴角,又颓然松开,仰着的头渐渐低下,脸上带出与那骄傲脸孔不相符的深深挫败,“没有。只是……不然呢?不然我要去保谁?狐源根本不管我?那些世家大族,哪个不是嘴上笑说好心里藏着刀?那些投奔来的门客也只会说些好听的要他们干事一个屁不响,酒囊饭袋!陈璀又小,只能陪君父说说话,没有一点实权。母亲,我手上一个干实事的人都没有,连谢浇都敢嘲笑我,我……我心里好苦啊……”

    狐源对谢漪基本是无视冷处理政策。

    大氏族因着之前谢漪一番动作被得罪了个彻底,采取暗里踩方针。

    他入朝后的日子,不过短短几月,便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雄心壮志,到而今无能为力、举步维艰。

    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申厘,就仿佛一道光一样。虽然一开始因为对方身份而不喜,但在渐渐了解对方后,他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那些不堪的经历必定是为了砥砺对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