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还可以赌一把,反正事情已经不能再坏。念头转过不是一瞬间,何妍收了脸上的怒意,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反问他道:“我想做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这个女人,死到临头竟然还不认账,竟然还敢和他耍小心眼。傅慎行真是又气又怒,恨不能上去一把掐死她了事,可看着她微微侧头,斜睨挑衅的模样,他又不舍。不,不是不舍,而是这么有趣好玩的猎物,直接杀死了太可惜。

    他暗自冷笑,面上却也不动声色,故意把她往错路上引,嘲弄着问道:“别告诉我你是找过来争风吃醋的。”

    何妍不由挑眉,笑了笑。“争风吃醋?如果这能叫你不再和我计较于嘉的事情,那么我来争一争风,吃一吃醋也没什么,我愿意哄着你乐和。”她说着,从他身边挤过去,口中嗤笑道:“都捉奸在房了,下一出是不是就该揪着小三的头发扭打撕扯了?真是对不住,我打戏可不行,怕是——”

    她话说到一半忽地停住,客厅里站着陈禾果,衣着完整,神色尚还算镇定的陈禾果。何妍愣了一下,猛地回过头去看傅慎行,他面容仍是平淡。唇边却有浅浅的讥诮,看她一眼,却向着陈禾果说道:“你先出去。”

    陈禾果竟就听话地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瞥何妍一眼。从她身边经过时,似是犹豫了一下,难掩紧张地解释道:“呃,美女姐姐,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我和傅先生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一时间,何妍是真的感觉糊涂了,愕然不解地看着陈禾果,看到她向自己眨眼,像是想暗示什么。而她叫自己美女姐姐,称呼一如当初在酒店初见时,是想说傅慎行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阿江,带她下去。”傅慎行吩咐门外的阿江,语气从容和缓,似对陈禾果与何妍的眉眼官司毫无察觉。陈禾果又担心地看何妍一眼,这才低下头出去了。傅慎行待她下了楼,这才关闭了房门,回过身来看着何妍微笑。缓缓勾起唇角,问她道:“认识?”

    最叫人恐惧的,不是面对敌人的凶残,而是你已面对敌人,却仍对他一无所知。何妍心中有从未有过的恐惧,可直到这一刻,她仍还不肯放弃,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去酒店找你签名的那个女孩吗?”

    这个死到临头仍然嘴硬,睁着眼说瞎话的女人啊。傅慎行心中真是又爱又恨,一步步逼近她,“是吗?她只是一个去找过我签名的女孩吗?”

    何妍瞧出了情形不对,被他迫着一步步后退,直至一下子坐倒在沙发上,却仍不肯服输,扬起下巴,冷声问道:“傅慎行,你又发什么病?”

    傅慎行忽地冷笑一声,将一部手机砸在她的身上,问她:“何妍,是你们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觉得我太蠢?”

    那明显着是个女孩子的手机,还挂着可笑的玩偶挂坠。现在这个严重依赖网络与通讯的社会,只需要一部不设防的手机,一个人的身份就完全可以确定了。何妍呼吸几乎停滞,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傅慎行双手撑住沙发靠背,倾身下来把她困住,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凭什么以为你过来了,就能救出她?就凭你这些可笑的小聪明,还是凭你是我的情妇?凭我惯着你扎了光头的手?还是凭我容忍你今天带走了于嘉?”

    他唇角上一直勾着轻笑,可她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当日的那种冷酷和残暴,身体似乎还存着记忆,本能地战栗,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他设好了圈套,引着她前来,又故意用言语叫她误会,看她最后的一场表演。

    一场自作聪明的、可笑的表演。

    他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轻声问她:“何妍,你到底在依仗着什么?你来了,就能阻止我想做的事情吗?”

    何妍唇瓣颤栗着,艰涩说道:“傅慎行,你有些人性,好么?她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你已经杀了她的父亲,还要再毁了她的一生吗?”

    傅慎行冷酷地笑了笑,“你自身都还不保,竟还想着救她吗?”

    何妍知道今晚已不可能脱身,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一直捱到许成博带着警察赶来。她抬眼看向傅慎行,直视着他,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你糟蹋她,然后再要别人糟蹋她,也拍下那样的视频吗?傅慎行,我没有什么好依仗,我依仗的,只是我的良心!”

    他微怔,随即却又更怒,冷声道:“那好,那我就叫你看看,你这愚蠢的良心到底能做成什么事情。”说完,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