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清不知道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可苏明御的表情已恢复得看不出一丝破绽。

    “少爷,苏大人今夜便回府。”梁伯在廊下院内的空地上等候多时,见苏明御出来便向他通报道。

    “知道了,摆酒宴为我爹接风洗尘。”苏明御和梁伯擦肩而过,回头看向白楚清和祁决,脸上挂着极清浅的笑意:“两位既然还未与同门弟子取得联系,不妨多住几日,也好让我爹见识见识雾山派的少年杰俊。”

    白楚清于人前说话向来犹豫,也不会拂别人面子,只得客套道:“苏兄过誉了。”

    “梁伯,安排几个佣人去房内把青荷和凤七一并葬了。”苏明御轻声道。

    “是。”

    苏明御如此轻描淡写地处理了这件事,白楚清眉间微蹙,似有不满。

    苏明御见状低声道:“白兄可能觉得奇怪,在我们这里人死了就是一抔土,生前没过个痛快,”他微不可觉地停顿了下,语气平静地接了下去:“死后更没什么好讲究的。”

    祁决一贯洒脱,对苏明御的处置没什么二话。白楚清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纠结再三还是按下不表。

    今日的天色黑的早,苏府的门灯点燃之际,苏明哲从府门外踏了进来。他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完全没有中年男子应有的富态。清秀的眉目间带了点读书人的儒雅斯文,周身的气质如玉般温润,穿上官服又显得十分光大伟正。

    苏明哲和梁伯闲谈了几句便去了书房,书房里每日都有人打扫,此时已早早地点起了烛灯。苏明哲看见灯下的人影,开口唤道:“御儿。”

    苏明御面带笑意地挑眉看他,呛话道:“你别这样,我又开不了口叫你爹。”

    “浑小子。”苏明哲道:“听梁伯说你昨天差点和祁决他们起了争执。”

    “常在一个屋檐下,纵是夫妻也得相看两相厌,又怎能不起摩擦。”苏明御的语气有些轻快,像是在说玩笑话。

    苏明哲见苏明御不太想提起真实的原因,便也随他,只劝说道:“祁决是我们行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可惜雾山派和当朝的联系过于紧密,无论无何他都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除了欺骗,别无他法。”

    “你悠着点,不要再跟祁决起冲突了。”

    “不会了。”苏明御低声道:“从今往后我对他只有绝对的温柔,”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将灵魂都抽离了自己的身体:“换取他致命的信任。”

    晚宴将至,苏明哲换下官服,穿了身浅色的长衫,显得愈发温文尔雅。

    他虽好客却不劝酒,只将酒盏满在那里,也不怎么敬酒。

    白楚清言道雾山派与当朝向来交好,淀州巡抚又是一代清官,神交已久。

    苏明哲也相当捧场,几杯温酒下肚,说尽了官场里的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