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禹峙太多年没有遇见能够撼动他的人类或是妖怪,今日便在一个随手一捞就能捞回原形的妖怪面前放松了警惕。

    他直勾勾盯着林星果瓷白的身体,下一秒却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被无声的禁咒束缚,根本无法动弹。

    禹峙心中大骇,明白自己着了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妖怪的道。

    待他幽幽转醒时,便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铁架上。

    这处地界之中,唯属禹峙所在的这座山最高。

    人一旦登上山顶,便再无任何可以遮挡视线的事物存在,放眼望去尽是世间百态。

    而禹峙人被绑在井字形的铁架上,双手平举,骨节分明的腕部穿过冰冷漆黑的镣铐,双脚也分开至肩宽,严严实实地绑在架子之上。

    禹峙清醒时,身上总是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即使他不说话,却也总能让人觉出他体内压抑翻滚着的山火烈焰。

    他身份尊贵,哪怕是并不同族的人类都得尊着他敬着他。

    但数万年来经历的种种,禹峙的内心虽从未动摇过斩恶除邪的念头,但见多了世间苦难与求不得,那些情绪便化作炙热可怖的岩浆,一次又一次地淌过他来回修补的创口,风光之下实则满目疮痍。

    他的身体也长期压抑着无法宣泄,面上看着随性洒脱,性子却喜怒无常,暴躁易怒。

    禹峙一旦失去意识,抑或是陷入沉睡之时,所历经的种种便体会在他的外表上。

    上古神兽漫长的岁月里,禹峙不过将将步入难捱的成熟期。

    早年他的性子更为锋利,像一把未经打磨便寒光四射、削铁如泥的宝剑。

    一旦他闭上那双凌厉到有些凶恶的双眼,便仿佛利刃入鞘,显得正气浩然,收敛威严许多。

    禹峙原本垂着头失去了意识,凌乱的头发也耷拉着,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等他醒后发现自己竟像只待宰的野猪一般困在黑色的架子上,滔天的怒火似火山复苏般喷发出来。

    他此时的心情相当于被自己看上的小东西凶狠反扑,最后还沦落为了对方的宠物。

    禹峙舌尖舔了舔自己尖利的兽牙,眼底的火一簇簇烧着,爆出惊人的光亮。

    他狠狠一扯缠绕在身上的铁链,那链条竟是被他扯得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禹峙像只被人用麻绳捆在展览台上的头狼,每发狠挣脱一次,麻绳便发出将要分崩离析的恐怖声响,嘲笑着人类的不自量力和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