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闲我老汉是个跛脚,做事不利落,没做几天就把我老汉辞了,工钱也没给。我老汉就四处找关系打散工,后来有个好心点的包工头让我老汉去他工地和1水泥,不挑不抬的也不用走来走去,工钱还和别的工人一样。”

    “别的工人觉得不公平就去找包工头闹,那包工头就说我老汉一个残疾人也不容易,就当积德行善了,其他工人也朴实,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也就没闹了。”

    “我老汉就在那里干了下来,那段时间我老汉每天早出晚归,回来一身全是灰,鞋上还有水泥,问去哪儿了也不说。直到有一天我三妹放学回来亲眼看见我老汉在工地上混水泥,我们才知道老汉一直背着我们出去打散工。”

    “那天老汉回家后我们就劝他不要再去了,他却坚持要去,说轻松,拿闲钱不拿白不拿。和水泥哪里轻松,又是水泥又是沙的,重得要死,人家用多快他就得和多快,一整下来一双手就没歇过。”

    “我们还是不同意,想到他是个残疾人,太劳累了不行,他却脸一板,说他的事不用我们管。我是家里最大的一个孩子,当时都已经十六了,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我直接一拍桌子对他说‘你不用去,我去,我去打工赚钱’。”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背着行李,揣着平时生吃俭用的十多块钱,来了崇汫,恰好遇到苏老爷子招工,就到了苏家,一干就是几十年。也幸亏我当初运气好,遇到了苏老爷子,否则只怕还要多吃一些苦。”

    “我现在都还记得我拿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的情景,高兴得不得了,都跳起来了。我立马就跑去银行,那时候管吃管住,就留了两三块钱的烟钱,其他的全给家里寄回去了。半个月后我才收到我三妹写的信,上面说我老汉和母收到钱后很高兴,笑了好久,逢人就说他们的大儿子有出息了,会赚钱了。”

    “还问我在崇汫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什么时候能回家去看看他们。”

    一车人的人都听红了眼,他们那一代人生在富贵人家还好,能快快活活的,有书读有学上,吃穿不愁,不用为了柴米油盐考虑。若是生在穷苦人家大多和赵四一样,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只能靠自己,父母不是靠不住而是他们也无能为力,能做的事也很有限。

    赵四抬起头将眼角的湿润憋了回去,平静而又沉重地说道:“不过现在好了,我得到了苏老爷子和苏四爷的赏识,这几十年在苏家也算混得有声有色,在外也被人称一句‘赵四爷’。有住处,不愁吃穿,我老汉和我母也不用再操劳了,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付出了。”

    刘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了一下鼻子,哽咽道:“找四爷您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不过我就没有赵四爷您这么好的运气,只能当个闲散长工,混口饭吃。”

    “你小子比我们这些人小了十来岁,又来苏家不久,哪有我为苏家做的多。四爷人很好的,待人也好,你只要好好地为苏家做事,总有一天你会被四爷看重的,说不定混得比我赵四还要好呢。”

    刘军说道:“哪能比赵四爷还要好,有赵四爷一半就好了。”

    “我相信你,就冲你刚才那个先什么?”

    “先入为主。”

    “对先入为主,你小子连这都知道,很有文化,苏四爷就喜欢文化人,你只要好好做事,我赵四敢打包票2你以后肯定能比我赵四好。”

    “那刘军就先谢过赵四爷吉言了。”

    “加油!”赵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爽朗,透着一股子豪气。

    一车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汉子的声音洪亮且很有穿透力,直击人心。

    黑色的轿车在公路上行驶,卷起道路两旁的枯叶,密林深处正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眼中闪烁着死亡和血的光芒,犹如已经发现了猎物马上就要开始捕食的猛兽发的目光一样。

    黑色的轿车行驶到了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此树刚好长在路边,树干巨大,树冠婆娑,一支分支伸进公路上空,上面吊着一根孤零零的麻绳,麻绳在风中摇曳,发出犹如女人哭泣一般的声音。如果苏奇和也在这里肯会吃惊得大叫一声这不是吊死吊死鬼的那颗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