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一会儿,向荣那厮参劾杨猛的密折,也被递到了四色棍的手里,开封之后,四色棍急匆匆的看了一遍,这越看脸上的阴霾气越少,最后竟是带上了微笑。

    “这个杨三哥,还是如以前那般的莽撞,还是如以前那般的肆无忌惮啊!”

    这样的话,作为皇帝本是不该说的,尤其是在上书房议事的时候,这话就是亲疏有别,有了四色棍这话,军机们诟病杨猛的时候,就要多斟酌一些了。

    瞧着一脸笑意的皇帝,军机们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向荣的折子里到底写的是些什么呢?

    “都看看吧!”

    这次四色棍没有摔东西,而是让太监捧着折子,递给了诸位军机。

    “不为人子啊!以平民百姓攻取武汉三镇,死伤至少六万余,陛下,当治杨猛的死罪啊!”

    一看这折子,祁寯藻才知道什么叫做血沥武昌城,什么叫做所部伤亡极大,半年之内无力再战,这哪是攻城,这收复武汉三镇,就是用活人铺就的!

    武昌城头血染尽,数十里大江血流滚滚,尸积山血成海,向荣手底下的幕僚不错,一副血腥的攻城场面,就浮现在了诸位军机的面前。

    为夺武昌城,为了诛杀万余长毛贼,死伤百姓六万余,这个是祁寯藻,如何也接受不了的,这杨老三该杀!

    “陛下,这杨三是有些煞气,不过这炮击官军,是不是有些过分的跋扈了?这重夺武汉三镇虽说是大功一件,但炮击向荣的兵马。却也是大过一件,我看这功过相抵,就不予奖惩了吧!”

    看完了向荣的密折,各自不同的立场,也展现了出来。祁寯藻是儒家,而穆荫关注更多的却是满人的江山社稷,死六万百姓当得什么大事儿,若是能剿灭长毛贼,别说六万,就是六十万、六百万。他穆荫也不会眨眼的。

    “穆荫,这可不是能功过相抵的事情,杨老三起了头,若是各地纷纷效仿,岂不是让天下的百姓遭罪?”

    一听穆荫的话头,祁寯藻更是怒气勃发。这根本就不是功过相抵的事儿,以平民百姓攻城,夺回武汉三镇只是小功,而损伤六万余百姓,就是大过了。

    “祁中堂,杨三办的是团练,不是官军!这团练不正是拿起刀枪的平民百姓吗?团练的战力不及官军。打武昌又是硬仗,损失大一点也是正常之事。

    杨老三的人马虽说伤亡绝大,但比起武汉三镇的损失,却小得多,长毛贼过境,几十万百姓被裹挟带走,时间久了这就是长毛贼啊!与其让他们变成长毛贼,不若拿起刀枪来剿匪!”

    论起读书的功夫,多半满员不及汉员,论起做官的功夫。依旧是这个样子,但满员在朝中的地位特殊,虽说他们也是贪赃枉法无所不为,依旧难逃那四个字,亲疏有别。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亲疏来了。祁寯藻关注更多的是儒学和百姓,而不是第一时间维护朝廷,而穆荫这个满臣,张口闭口虽说不提及朝廷,但维护朝廷的意思极为明确。

    “穆荫,你我同殿为臣,说话不能如此偏帮,杨三在四川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协饷帖,哪有一丝协饷的意思,分明是明抢!

    下面官员们参劾杨三的折子堆起来得有三尺厚,重夺武汉三镇是振奋人心不假,可他杨三做的未免过于嚣张跋扈了!

    不协饷就栽赃,哪有这般做事儿的,占了武汉三镇,就该让官军入驻,他炮击官军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