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柔柔下了令,众人们笑是笑不出来的,但哭声倒是止住了。

    镇国公府这夜算是安静了。

    正堂内,只有许伯还留着,铁真奉命守在门外。

    迟柔柔坐在主位上,闭眼揉着眉心。

    “二姑娘,今夜过后大家伙心里对你都会有怨气的……”

    “有就有吧,总好过一些管不住嘴的在外乱说,被人抓了把柄。”迟柔柔淡淡道。

    许伯眸光一动:

    “二姑娘是担心府上有人伤心大少爷遇难的事,说话没有分寸,所以今夜才故意这样,让大家把心里的怨痛都转到你身上来?”

    迟柔柔睁开眼,不疾不徐道:

    “大哥的腿废了,纵然一身功勋,那又如何。失去双腿的将军,还如何征战沙场?”

    “咱们迟家屹立不倒这么多年,靠的是马革裹尸,祖祖辈辈用血肉换来的。”

    “至我们这一辈,家中男丁只有大哥和那二狗子,那二狗子便不说了,大哥,就是咱们迟家的顶梁柱。”

    “镇国公府的顶梁柱倒了,不止外人会这么想,里面的人也会这么想。”

    “人心变,则生乱。”

    迟柔柔缓缓站起身,甜美素净的面容却带着一种超乎其外在年龄的老成:

    “这世间最难测是人心,迟家这些年在朝堂上也并非没有敌人,大哥的性子不喜结党,本就是许多人的眼中钉。”

    “现在大哥蒙难,这些豺狼虎豹都会嗅着腥气扑上来,不过时间早晚罢了。”

    上一世,镇国公府的衰败就是从这一夜开始的。

    偌大将门分崩离析,一句看似最随意的抱怨,到了有心之人的耳中,便有了大做文章的契机。

    昔日所有的荣光,都抵不过小人算计。

    抵不过君心叵测,圣意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