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辉觉得现在的王安石真的有些像无私无畏的革命者一样,但他并没有被王安石所感动,因为他知道王安石发动熙宁变法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在复兴大宋的过程中和胜利者站在一起,这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而现在的王安石还没有这个实力,就算他有这个权势,王静辉也不会去追随他。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王安石的结局,王静辉真的会被他所感动而追随他完成这个梦想。王静辉感到自己好象已经过了盲目感动的年龄,来到宋朝后,他为了融入这个时代变化很大,谨慎老成已经成为他的风格。

    王静辉觉得中国的领导者必须是个务实而又灵活的政治家,就像他那个时空中周恩来的形象,而不是类似于毛泽东那样的具有浪漫主义情怀的诗人,那样引发的后果太容易走向两个极端。他虽然在一些“国学”学问上不如王安石和司马光等人,但要比他们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对于谁更适合成为大宋的领导者,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

    王静辉并没有直面回应王安石,虽然他的话让所有人听了后都会为之心动,但他只是平淡的说道:“先生对在下在楚州试行的青苗法和免役法?”

    王安石不知道王静辉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谈起青苗法和免疫法了,但他还是耐心的说道:“驸马在楚州试行的青苗法和免役法,我也多少略有耳闻,两法的条例细则我也仔细研读过。平心而论驸马所行之法实为良法!”

    王静辉笑着说道:“先生过誉了。但先生可知免役法在楚州试行地时候被百姓称之为良法,为什么在京畿路试行地时候却招来民怨呢?”

    王安石听后也不禁一愣。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对王静辉的才干还是非常佩服地,驸马在楚州所试行的青苗法和免役法都是他多年所思索甚至是做过的,青苗法的细则虽然有些让他搞不明白,但听说除了在楚州外。在兴国银行地运作下,永兴军和淮南两路的范围内试行效果都不错。免役法自然是不用说了,王安石对其实施细则非常佩服,但最让他疑惑的便是为什么在楚州称为良法的免役法在京畿路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但他也不是草包一个,经过分析后,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症结恐怕是在吏治问题上,这也是大宋的弊政之一了,不过王安石似乎觉得这些都是不成气侯的小问题。

    王安石说道:“免役法实为良法,至于为什么在两地实施后会有这么大的差别,这主要还是官吏行使不当所造成的!”

    王静辉说道:“先生所言是正确地。但我想问先生一句:您能够解决好这些问题吗?”

    王安石笑着说道:“这有何难,只要以雷霆万钧的手段一扫朝堂芶安之氛便可!”

    “不过这需要圣上和朝中重臣的鼎力,先生有这个把握吗?”

    听到这里,王安石终于沉默了,他知道现在的英宗赵曙是绝对没有这么大的魄力的,而朝中的重臣必须至少得到富弼和韩琦的,但光是有他们还是不够地,这两个人的威望虽然很高。但从前段时间的“御史中丞王陶事件”中韩琦的表现就可以知道,即使韩琦身为两朝执政这样重臣居然也会被王陶搞得灰头土脸,如果贸然行事,其难度可想而知!

    王静辉见王安石在那里沉思,便继续说道:“刚才听闻先生慷慨所言,学生心中也是为先生的大才所感动。觉得如果按照先生所言去做,那就会变成商鞅之于秦朝的变法了!‘变法易俗’固然能够很大程度地改善大宋目前的状况,但其中也蕴藏了莫大的风险!现在大宋已经经历了百年的和平生活,朝堂中的风气形成也已经非一日之功,如果开始变法,那无疑是对一个重病之人下猛药,其后果还是两算,结果未知啊!”

    王安石听到王静辉说道“变法易俗”的时候,两只眼睛中泛出了精光,这四个字正是他二十多年来针对大宋所处的不利境况所开出的药方,只凭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句话,驸马便可以从中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份才情确实让王安石心中感到吃惊,心中不禁在想:“这个年轻人该不会是和我的想法一样吧?!”事实上王静辉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来猜测王安石心中所想的是什么,这都要归功于王安石在历史上实在是太有名了,王静辉对他的经历可谓是知之甚深,所以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握住王安石的想法。

    王安石笑着说道:“驸马真乃我的知己,不错!要想改变大宋目前不利的局势,就未有效法秦时商鞅变法才可能救的了大宋!当然,驸马所说的我也明白,变法易俗当然在那些头脑守旧的朝廷重臣的眼中是洪水猛兽,所遇之阻力也是必然的,但变法救国乃是我大宋走向强大的唯一之路!诚然,要‘变法易俗’效法商鞅会有很大的阻力,甚至是最后我可能会落得商鞅的下场,但变法一途随荆棘坎坷,我只有‘坚持’两字以自勉!”

    此时面对王安石的王静辉仿佛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在王安石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商鞅、谭嗣同等人的身影。王静辉虽然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也是成长在社会变革当中,但对当时的国家领导人在社会大变革即将要开始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在做些什么并不了解,但命运和他开了一个超级玩笑,让他也有这样非常好的运气来参与其中,而且还是中心人物之一,他真是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虽然王安石的精神让他很感动,但对于王静辉这样已经对这个问题思索了千百遍,自始至终都是这么一个结论:王安石的固执必然会葬送这场变法。尽管变法的初衷是善意地。但中间有着太多地障碍,不是仅靠变法发动者的毅力和决心所能够改变地。

    “王安石到现在仍然没有改变。历史上的神宗对他的不可谓不坚决,简直是做到了一个帝王意志的极限,坚定地站在王安石的背后,以帝王的权威来全力推进变法。到最后的结果依然还是没有改变!”王静辉有些心痛的想到。

    尽管看到斗志昂扬的王安石是有如此大的决心,但王静辉还是忍住了他对王安石的钦佩,选择了更加务实的道路:“王安石的做法已经被历史判了死刑,否则就是冒着身败名裂,我也会站在他地身后来协助他推进变法改革,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只好对不起了!”

    王静辉说道:“先生之决心和理想,学生在心底为之敬服、钦佩,虽然学生在治国的主张上和先生略有不同,但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大宋能够实现中兴所努力。学生和先生之间的问题和分歧,我想大家都可以坐下来慢慢交流。”他心中实在是承受不住王安石对他的吸引了,他知道自己是通过历史来作弊,不然他早就被王安石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了,他不愿意再进行这样非常痛苦的折磨了,所以决定速战速决结束这次会面。

    “先生,这是学生的一些愚见,还请先生批评指教!”说完。王静辉便把他早已经准备好地关于海关的资料交给他,并且还有很多关于经济方面的一些设想。他相信,这个时代也唯有王安石能够看懂并且接受这些新的经济理论。当然,这个时代还有司马光与还没有成熟起来的苏轼也都是智者之流,但他们的脑子比王安石差远了,都比较呆板和僵化了。就算他们能够看懂,也未必能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