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微,”卫谖突然叫她,神情是罕见的肃然,“他们为何抓你我也略有耳闻,京中私下里确有九龙匣藏在宋家的传言,难辨真假,但不管是真是假,一定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你也想知道真假吗?”宋映微抬眸望向他,将那一点感念压下,瞬间清醒过来,警惕暗生。

    卫谖没有回答,一眼就看穿她此刻很紧张,却也没有拆穿,只问道:“你可知九龙匣是何物?”

    “知道。”宋映微颔首,宋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不知此物,九龙匣是数百年前天下第一巧匠莫先生所制的机关匣,据说是刀剑不伤,水火不侵,仅有的一次现世是在百余年前改朝换代的大殿上,里面装着祈佑帝的继位诏书。

    “九龙匣在不在宋家,我并不在意,陛下立谁为储也非我等臣子能左右。”卫谖面上毫无波澜,望着她沉声道,“但只要九龙匣一日不现世,便一定会有人前来纠缠你,难道你打算每次都像今日这般宁死不松口,说得好听叫大义凛然,说得不好听叫愚不可及。”

    宋映微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话锋一转,突然就开始教训起她来了,莫名其妙。

    “身处危局,你首先想的应是自保,而非殉节。”卫谖认真地看着她,今夜找到她时,分明已心存死志,“你所面对的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不同于你见过的任何一种人,对待雪舒,她疯,你须得比她更疯,她狠,你须得比她更狠,如此,才有可能镇得住她,如若不然,趁早示弱为上。”

    宋映微至此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虽说今日之事我不会再让它有机会发生,可难免会有疏漏之时。”卫谖沉声道,“若那东西真在你手上,想要打开,图纸、钥匙缺一不可,即便是丢了也无碍,过后我自会设法寻回。若不在你手上,便早些示弱,将祸水引至我身,如此,也可少受些皮肉之苦。”

    宋映微心头巨震,怔怔地看着他,久不能言,他说,将祸事引到他身上去,襟怀坦荡,不似虚言。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不想知道它的下落吗?”

    卫谖反问她:“它现在安全吗?”

    “嗯。”宋映微点头,父亲亲自藏的,很安全。

    “那就谁也不要告诉,时机未到,守好这个秘密。”卫谖欠身拨弄了一下火堆,却突然感到胸闷,忙捂住嘴,忍不住咳嗽起来,脸上也因咳的剧烈而漫上一股潮红。

    “你怎么了?”宋映微吓了一跳,忙上前将他扶起,冷不防触及到他的背,一片血污,顿时惊道,“你受伤了?”

    脑海中快速闪过在岩洞中的情景,那时她被卫谖护在身下,可爆炸声那么强烈,他们又离得那么近,又怎么可能毫发无损,难怪她好似听到卫谖说了句什么,那分明是他受伤时的痛呼!

    “你怎么不早说!”宋映微又急又气,急的是他,气得却是自己,他拼死救出自己,她却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他的不适。

    “无碍,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卫谖朝她摆摆手,坐直了身子,气息微喘,他身上没有带伤药,告诉她也无济于事,幸好,他还算清楚自己的身体,再撑一日不成问题,一日,青崖也该回来了。

    “可是在流血,我……我先帮你包扎。”宋映微声音很小,却很坚定,足够他听清。

    卫谖闻言十分意外地看向她,下意识道:“这不妥,你多有不便。”他伤在后背,宋家最重礼教,今日种种已经够为难她了,又何必再让她难堪?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也不能视而不见。”宋映微坐到他身后,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这是为她伤的,她总不能连个包扎都做不到,“你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