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动作一顿,回头看过去。

    不是旁人,正是那白衣长衫的男子,雁风楼神出鬼没的张老板。

    张彦峯本来是想和谢齐然算算使唤他的账,他堂堂雁风楼的老板,给他亲自寻药、守门也就罢了,送客陪笑又算怎么回事。何况,张彦峯一甩折扇,他还是这臭小子的师兄!

    他拜入师门时发过誓要尊师敬长的师兄!

    可眼下沈筝在,张彦峯也不好发作,木着脸瞧了谢齐然一眼,却发现对方愣愣的,一幅喝醉了的样子。他许多年没见过谢齐然醉酒的样子了,他先是一愣,刚要笑出声,就又停住,眯着眼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

    他今日并未给谢齐然备多少酒,哪怕全都被他喝完,也断不可能让他醉成这样。要知道,他当年为了灌醉谢齐然,偷了数十坛师父地窖里的陈年好酒。

    张彦峯正色拽过谢齐然的手腕,仔细号了片刻,却没觉出任何异常。

    沈筝昨日听谢齐然说张老板是他的好友,此时又如此紧张他,便主动说道:“张老板,方才多有冒犯,王爷这是怎么了?我方才喂了杯解酒茶,却好像没什么作用。”

    张彦峯此时也很糊涂,他前些日子还见过谢齐然在酒楼喝酒,这短短几个月,竟能让他的酒量退到如此?他朝沈筝微微颔首,道:“沈姑娘客气了,王爷近日是否受过伤?可是涂过一种褐色的药膏?”

    “是,昨晚该是涂了您给他那一罐药膏。”沈筝昨日特意交待了沉晔给谢齐然上药,此刻也突然明白过来,问道,“那药里可是加了有和这酒相克的药材?”

    “那倒也没有,”张彦峯皱着眉头道,“不过活血化瘀的几味药确是会让人醉得更容易些。”

    以谢齐然的身手,受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张彦峯弯下身,提过茶壶倒了杯解酒茶,却刚好看到了摆在茶壶边的一盘姜糖。

    看来他这个师弟还是动了心思,有备而来的,张彦峯抓了三四块姜糖化入杯中,交给沈筝:“他不吃姜,这个醒酒最有效。”

    化了姜糖的解酒茶味道刺鼻,沈筝犹疑地按照方才的法子喂了进去,惊讶地发现谢齐然听话地喝下后,忍住了几次想要吐出来的冲动,眼神却渐渐变得清明。

    “怎么受的伤?”张彦峯见谢齐然清醒过来,居高临下地发问道,“你最好如实交代,师父教的武功,向来是以守为攻。伤人是次要的,自保才是扇法的精髓。”

    谢齐然甫一清醒,还没缓过气来,就被张彦峯如此正经地盘问,气势却不见弱:“张老板,这些话,你是以什么身份问的?”

    “当然是你的师兄!”张彦峯气结,语气也不善。

    “师兄?”谢齐然默默念着这两个字,“你离开师门的时候,可是对我说,以后相见,不可再称兄道弟。”

    这话确是没错,当年张彦峯下山的时候,是说过这样的话。

    想来当年赌气下山,确实是他的错。张彦峯理亏,只好退了一步:“王爷,方才是在下言语不当,不过看在我今天陪您演了这么一出好戏的份上,行行好,别翻旧账了。”

    谢齐然嗯了一声,指了指门,对张彦峯道:“不过我们的约定是守一整天的门,现在天还是亮的,张老板请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