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凭借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准时生物钟在清晨五点整醒来,然后按掉了床头柜上还差一秒就会响起的闹铃。

    但他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床,而是少见的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遗传自母亲的银灰色眼睛在黑暗中定定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复古花纹,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么。

    麦考罗夫特躺在床上神游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分钟,他很快的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台灯,然后开始洗漱穿衣。

    毕竟他在某种意义上可是大英政府的化身,每天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可以从地板堆到天花板。

    但他今天确实显得有些过于心不在焉了。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想着的是他昨晚刚刚做的一个梦。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麦考罗夫特在刚醒来的一瞬间产生了他确实和他梦里的那个人说话了的错觉。

    那个人穿着一套深紫色的套装裙,和自己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中满是温柔的笑意,那头卷发在空中勾勒着调皮的弧度,就仿佛自己的幼弟在对着镜子拨弄自己头发的时候伸手抚摸过的弧度一样。

    而在麦考罗夫特梦中出现的那个人,他一直尊敬的称她为母亲。

    她已经过世两年了,没有什么痛苦,只是平静的在睡梦中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事实上梦见母亲对麦考罗夫特来说并不是什么令他感到困惑的事情,但他困惑的地方在于,在母亲去世之后的这两年里他从未做过一次和母亲有关的梦,但却在这三天里连着整晚整晚的和母亲讨论同一个话题。他梦见的母亲甚至还穿着她下葬时的那身套裙,和他闲谈着最近他和夏洛克的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过于现实了。

    麦考罗夫特不相信巧合。他不认为自己连续三天的晚上都梦见自己的母亲在和自己闲谈自己最近的生活之余还反复提到一件他们没有人愿意提起的往事是因为自己的潜意识和深层思维在作怪。

    距离上次在连环自杀案告破的那个晚上在罗兰克尔进修学院见到夏洛克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而那天晚上也正是他第一天梦见母亲的晚上。麦考罗夫特一边将自己西装外套的扣子扣好一边想道,自己可能需要在今天去见一见自己的幼弟,好让他弄清楚在这三天的梦境中一直被母亲反复提到的那个名字的主人能够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维罗妮卡·艾文奈特,或者说是诺拉·艾文奈特。

    麦考罗夫特从桌上拿起那一匝厚厚的白纸打印出来的资料,那里面包含了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所有一切能够调查到的信息。

    出于对弟弟的安全考虑,麦考罗夫特会严格把控每一个和他弟弟有着过于亲密接触的人。比如说两天前他就私下里和弟弟的新室友约翰·华生医生秘密见了一面——虽然那时候约翰手里正抱着昏睡不醒的维罗妮卡,所以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和维罗妮卡见了一面。他本来就打算对夏洛克的那个住在贝克街219号的新邻居做出一番调查的,而梦境的事情一出,原本只需要让安西娅把资料放到他的桌子上就够了,但现在麦考罗夫特却打算去亲自会会她。

    按照母亲在梦里所说的,这个名叫维罗妮卡的亡灵法师会帮助他解决这个几乎可以说是扎在他们家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的‘小问题’。

    “把上午九点的行程改到贝克街。”麦考罗夫特在坐上车的时候对自己身边依旧低头在手机上打着字的女助手这样说道。

    “好的,先生。”安西娅应道,眼睛没有离开过自己手机的屏幕。

    就让我看看为什么母亲会对你大加推崇吧。麦考罗夫特这样想着,银灰色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凌晨的路灯下照耀着的还未完全醒来的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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