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战斗的时候施展了哪几个法术?”侧卧在软垫上的男人沉着的问道,他的鼻翼上有个金属环,右手端着一杯马奶。他身上穿着的长袍很宽松,恰好能遮住他并不健美的身材。男人的眉间略有忧色,而他的五官有那么一分英气。

    “我们观察到的有两个艾萨克飞弹风暴,一个连环火球术,三个毒咒术,一次法术定序,一次法术破解,一次法术陷阱,以及两个死亡一指。”跪在地上的男人回答,他是白天伏击科温王子的人中的一个。侥幸活了下来,跑回来给主子报信。“其他还有一些法术,但我辨识不出来。另外,他施展的所有法术,都是用卷轴的。”

    “该死的科温,他总是这么狡猾!居然滴水不漏!”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他是个有着修长手指和整齐胡子的男人。他的袍子上别着一个小小的纹章,上面的图案是一只箭射中了一条大腿的膝盖。

    “安静,杰拉德。”迪尔德利公主插嘴了,“永远学不会耐心,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亲爱的姐姐,”被称作杰拉德的男人反击。“这是我的个人特色么。九个兄弟姐妹里,如果没点特色,很容易就会被忽略的。”

    “嘛,本来也没指望就靠一群不入流的冒险者,就能把科温那个危险的男人给杀了。”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又开口了。“不过科温的谨慎还是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三百多年了。我们不断制造各种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冲突,逼迫科温动手。可是他竟然全部使用卷轴,几乎从来没亲自施法过。到现在,还是谁也不知道他每天自己准备的法术都是什么。”

    魔法,虽然力量无穷,但是有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必须提前一天准备好了法术,第二天才能施展。根据每个法师力量的不同,每一级一个法师能准备的法术数量是有限的,所以必须有所取舍。举例来说,一个法师可能掌握了十八种八级法术,但是他一共只能准备三个八级法术。这时候就需要他取舍了,是记忆十八种法术中的三种各一个,还是只记忆一种,但是记忆三个?

    拿一个低级的法师为例,假设他每天能准备三个三级法术。他可以选择准备三个三级的火球术,或者三个三级的闪电术。如果准备了三个火球术,那么他第二天就只能施展三次火球术,而不能施展闪电术(虽然他会闪电术,但是他没准备。),反之亦然。当然,他也可以采取折中一些的做法,准备两个火球术,一个闪电术,这样他这一天就能施展两枚火球一枚闪电了。

    记忆法术的学问是很大的,一个法师每天准备了什么魔法,是他的最大机密,连至亲之人也不可透露。不然一个只准备了火球术的法师遇到火元素,或者没准备真实视域的法师遇到了隐形仆役,那就完蛋了。不过一个人在怎么防备,施法多了,总会被人看出他准备法术的习惯来。不过科温王子老谋深算,又财大气粗,从来只用卷轴施法,让别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底牌来。

    “不谈这个了,你们的事情都办妥了么?”侧卧着的男人转移了话题,问道。

    “轻松。”杰拉德王子说,“你们都知道,我建立的拉姆冒险者协会消息灵通,而且手下有大把的默默无闻的能人异士。劫杀几个商队,能有什么困难的?而且一点风声都没走漏,没人能证明是我指示的。”

    “很好。”侧卧着的男人欣慰的说。“一个月洗劫了三十二只商队,科温要支付好大一笔保险金和赎金的。这样以来他在拍卖会上的财力就很有限了,我们的把握又大了一点。”

    “迪尔德利,你查出什么有趣的东西了没有?”他又说。

    “那个在他身边的男人的身份查出来了,他叫穆哈迪,尼本乃人,法师。前些时间他突然跑去了提尔,以心灵术士的身份参加了提尔革命军,还担任了一名高级军官。”迪尔德利公主说,“现在看来,他可能就是穿针引线,拉拢尼本乃巫王和提尔执政会议勾结起来的人。我们不能对他有半点小视。”

    “如果他真的和尼本乃巫王有关系。”侧卧着的男人皱起眉头,做出了决定。“那我们暂时就不能动他,不能冒险。不过科温和提尔的人走的这么近,到底是什么原因?”

    “探子说,科温私下宣称他崇拜提尔革命精神,打算解放阿塔斯。”

    一阵哄堂大笑突然爆发,侧卧着的男人,杰拉德王子,还有一个一直都默不作声的矮个子男人都笑了。杰拉德一边笑一边说,“那个科温突然想要解放阿塔斯?还被革命吸引?这还是我的哥哥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不是那个富拉尼屠夫呢!”

    “确实很可笑,”侧卧着的男人点点头。“拉姆九王裔里,就属他杀人最多最凶狠,他手上沾染的奴隶性命比我们八个加起来还多。这样一个人会加入提尔革命?太不可思议了。提尔人要是跟他混在一起,早晚要倒霉。”

    “容我提醒你们!”迪尔德利公主似乎不觉得这有多好笑。“提尔的前首席圣堂武士泰西安,正是杀革命者杀的最多的一个屠夫。但他现在可是革命政府的民选国王,正带兵入侵原属尤里克城的领地呢。如果泰西安能,那为什么科温不能?”

    “泰西安……”侧卧着的男人说“……我听说过他,很野心勃勃的男人,适合当一个国王。至于科温,你不觉得他心底里其实疯的厉害么?在富拉尼那一次,他明明用不着那样做的,给人的感觉是他好像着迷于死亡与毁灭本身一样。”

    “也许这正是革命吸引他的地方!”迪尔德利公主说,“他被死亡迷住了,而革命这怪物,每一刻都要吞噬无数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