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哈迪略一思索,便心下雪亮。

    肯定是法赫德杀死了乌黛,然后引来了卫兵。而卫兵们不清楚那个盗走卷轴的人的身份,只模糊的知道可能是个脸舞者。他们得知骚动以后被吸引了过来,而这时候德鲁伊却伪装成乌黛,轻松的混了出去。

    具体怎么做到的,不看也可以猜得到。法赫德交游广阔,能说会道,又善于表演。对他来说,装作大战一场,意识模糊的样子并不困难。而德鲁伊卡米拉可以留下一些自己的服饰,将乌黛的尸体伪装成自己的样子,士兵们一时也辩认不出来。趁着这工夫,她大可以从容的逃脱。即使法师们最后发现德鲁伊混出去了,也猜不到是法赫德对自己人下手,就为了给一个“敌人”制造逃脱的机会。

    “你做的很好,朋友。”穆哈迪对精灵点点头,在外人听来,自然是以为他在赞赏对方的英勇。

    “但是下一次,绝对不要这么冒险。”他用灵能直接在对方脑海里投射出一个再明白不过的警告,虽然精灵干的不错,甚至超出了他的期待,但是他可没指示对方把乌黛杀了。这样草菅人命的自作主张,让他很不快。如果不是科坦德就站在旁边,他这时候就要丢一个剧痛体验过去了。

    精灵察觉到了他的不满,“幸运的是,科坦德**师……”说到这里,他向年迈的**师微微鞠躬,“……找到了那个该死的小偷遗留下来的东西,似乎她在慌乱之中丢下了不少东西,其中恰好就有你需要的解药。”

    “正是如此,”**师用苍老的声音接口,他劝慰穆哈迪说:“幸好,我们在她盗走的那些卷轴上做了手脚,所以这一次我们也不算是失败了。只要她还要跟她的主子交差,我们就能得知幕后的主使是谁。而且,那些假卷轴,一旦阅读,将会有不可预测的后果。”

    老法师说这话的时候自然没有这么流畅,他咳嗽了好几次,总算间杂着鲜血的口水流了出来,被他用上等的手巾楷去。

    “提尔需要更多你们这样的忠勇之士……”老法师感慨的说下去,一时间他看上去不再是位力量强大的守护者法师,而是一名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面对巫王,我们的力量还太薄弱。内部更有众多叛徒……”

    虽然明知他说的不是自己,穆哈迪还是感到心里一阵凛然。

    “……沙蒂丽以前常常取笑守护者法师同盟是在进行无用的斗争,她曾说过,‘靠男根都直不起来的糟老头子和胳膊瘦弱的像麻杆一样的智者是无法做成任何事的。’也是她是对的,我们只会计划,计划,然后失败,又失败,眼看机会一次次流失。上千年过去了,巫王的统治却越来越稳固。”

    老法师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所以她才会隐藏身份,潜入到角斗士中去。然后她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做成了我们二十个世纪以来都只敢在做梦中见到的奇迹,她真的推翻了一位巫王,证明了阿塔斯的未来还有一线光明。”

    “也许同盟之前那种封闭的做法,确实是错了。我们守护者法师需要各种各样的盟友,才能实现我们的理想……”老头絮絮叨叨了半天,穆哈迪搞不清楚他到底要说什么。“……你的朋友法赫德跟我提起,你有意推举他进入执政会议的事。我想,也许让这么一位勇士加入我们,不是什么坏事。他很勇敢,而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提尔需要更多来自部落,来自商业家族的成员进入执政会议,这会联合更多的力量。”

    “总之,这件事我会向沙蒂丽提起的。”老法师最后总结道,他起身,又抹去了嘴角的一丝血迹。“解药我交给你的精灵朋友了,注意修养。唉,不过我想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因为斥候回报,巫王军的前锋已经逼近了这里,看来尤里克人想要先拿下铁矿,后攻击提尔。再晚一两天,你们可能就走不了了。”

    两人向老法师行礼,但是一等那咳嗽声远去了。穆哈迪就转向法赫德:“我没有让你杀了她。”

    “但是你让我帮助那个家伙逃跑,而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法赫德轻轻的解释,“如果我不这么做的,那我身上的嫌疑太大了。我可不像某些心灵术士,能够轻松避过法师们的测谎法术。”

    “哼,”穆哈迪说,“那么科坦德不是自己突然想到你适合进入提尔的执政会议的吧?”

    精灵也有些恼火了。“穆哈迪朋友,我有我的需要,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试图借助革命的动荡时期出人头地的。难道你的手上永远都是干净的么?只是一个舞女而已,你为什么变得这么软弱?”

    “她有个名字,叫做乌黛。”穆哈迪提起了死者的名字,“如果你忘记了,好好想一想,你可以记起来的。我并不在乎死亡本身,生于阿塔斯,活着就是奇迹,而死亡无非解脱。但是你不能随意牺牲我身边的人,因为我对他们另有安排!”

    少年一开始是因为对方的草菅人命而恼火,这时候却好像变成了对精灵自作主张的谴责。一种不属于他自己的狂热情绪从不知名的角落涌现出来,攫取住了他。

    “一个精灵,胆敢杀死人类血亲!”穆哈迪暴怒的吼道,神经毒药也好像畏惧他的愤怒一样,效力减退下去。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中充满了力量,一把攥住对方的领子,单手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