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白要拔剑,霍仪忽然出声阻止:“带远些,别吓到胆小的小孩子了。”

    季子白看了云容一眼,云容浑身一颤瞬间清醒过来,然后眼睁睁看着季子白把人拖到了屏风后,长剑出鞘一声清吟转瞬即逝,接着锋利的剑刃穿过血肉的声音像是错觉,而后一声闷响如重物倒下,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季子白杀人太快了。

    屏风上他的影子只是一动,而后几滴鲜血溅如红梅,另一道身影就无力倒下,云容看不到白姀,但是能看到季子白的神色。

    他杀人果然不眨眼,有那么一瞬间云容觉得他在看自己,他一剑杀死的人好像不是长得像自己的白姀,他用一种诛杀奸佞的气势,就像是替□□道杀了那个真正的惑乱君心的罪人一样。

    那一眼太冷了,让云容浑身发僵发寒。

    之前霍仪在云容面前杀过人,这回是季子白,但云容还是被吓到了,腿软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被霍仪接到怀中。

    屏风上溅到的鲜血在往下滴,爬出一道鲜艳的痕迹来,玉砖上蜿蜒的殷红也顺着缝隙浸了过来,云容甚至能透过屏风底座,看到白姀的手无力的搭在身侧,被血染红了指尖。

    过了许久,季子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有几个太监到了殿内,把那座脏了的屏风搬了出去,地上的血和人也已经清理干净。

    “若真有心讨好孤,只要云儿肯像上回那样笑几次,孤就是喝再多清寒散也甘之如饴。”

    “……可惜。”云容白着脸说,可惜,可惜他没兴趣,也不想笑了。

    早在云容这边被冷了不少次,霍仪不以为意,转而回到之前的话题。

    “云儿也看到了,这不是讨好。”云容敢亲自送人到他面前,还说出那样的话,霍仪就算是不生气,也得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明确告诉他一切都是不可能,“以后不要再这样想了。”

    “王上知道我在想什么?”云容木然道,“我不过就是如实所言罢了,你难道不是为了色貌?既如此,何必杀他。”

    他说霍仪禽兽,霍仪也本就是禽兽一样,他一直以身饲虎,任霍仪摆弄亵玩,现在霍仪又要在他面前装正直,实在是可笑。

    心里忽然闪过什么,云容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动作很快的扑到了长案前,仓乱间也来不及细看,不小心将好些东西推到了地上哗啦一片,这才从案上抓到一支尖利的银签子——他曾用这个拨过香料的。

    紧紧攥着,也没有丝毫犹豫他就往自己脸上划,霍仪不是在他面前装正人君子吗?那他就毁了自己这张脸,他还有心思再惺惺作态?

    侧颊一阵刺痛,云容怕疼,却没有停手,一狠心正欲再施力,但手腕却忽然被攥住,霍仪也是气急了心慌了,手上没有分寸,云容疼得银签瞬间脱了手,直接摔在地上,锋利的尖刃还带着一星血痕。

    太医到瑶台宫是最勤的,但瑶台宫的差事也是最不好办的,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今夜太医又是提着脑袋来当差。

    云容脸上的伤并不深,但也有一条明显的伤痕,霍仪沉着脸坐在哪里,云容也是一脸冷漠,太医战战兢兢的清理了伤口,又抖着手去上药。

    云容终于动了动,皱着眉头躲开了太医的手,太医顿时汗如雨下:“是微臣重了手,会再小心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