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他们两人,要从四殿下手上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三琯心里很过意不去:“...连累了你和你弟弟,你一定很担心。”

    程云蹲在她身前,细细给她换手指上的药,反过头来安慰她:“你别看四要长得憨憨的,脑子可机灵得很。你别担心他,养好伤更要紧。”

    他虽是江湖人,又是最不入流的梁上君子,但两人这些天相处,三琯却看出他举手投足间颇为斯文,做事粗中有细。

    像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不知因为什么落了难。

    三琯好奇:“你识字又会读书,为什么会混江湖当小偷?”

    程云盯着药炉缓缓扇风:“一个半大孩子带着婴儿,偷奸耍滑来钱最快。”

    自尊和抱负是奢侈品,就算家破人亡的时候还未曾完全消失,也早在他饿得眼冒金星,蹲在富绅家后门等着厨房的泔水车时,涅灭得一干二净。

    三琯双手受伤什么都做不了,整日里十分无聊,话又多,凑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程云不堪其扰,下次冒险入城取药,回来时就给她带了几本话本子。

    既然两个人总要有个人说话,他自己说总比听她说来得轻松。

    程云坐在她床边,声音如遏云绕梁,一字一珠读给她听。

    温柔又细致。

    三琯却半点兴趣都没有,听着听着眼皮渐沉,头点得似小鸡啄米,托着腮的手一滑,圆润的小下巴险些磕在床沿上。

    程云一手托住,好笑道:“这么不好听吗?”

    三琯打个哈欠:“太无聊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杏眼睁得大大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听过吗?”

    程云摇头。

    “这都没有?那云海玉弓缘呢?多情剑客无情剑呢?四大名捕呢?”

    程云笑出声:“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三琯来了劲头:“是我师父讲给我的故事啊。”

    她眨巴着心心眼:“金蛇郎君夏雪宜为了爱人温仪被打断双腿,留下一柄金蛇剑留待世人。杨左使爱上纪女侠,在昆仑山坐忘峰等了那么久,最后等到的却只是她已丧命的消息…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多精彩,多虐心!这才叫好故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