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优哉游哉,速度不紧不慢。若不是时不时上车来替她换药送饭的程云,三琯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这次不过又是一次师父带她去东方山庄消暑小憩。

    “云哥哥说,是你救了他?”三琯侧脸趴在软垫上,神情迷惑。

    “唔,赶了巧儿。”师父伸手接过程云送来给三琯的补汤,毫不客气舀起一勺放进了自己嘴里,“本来想来接你,没想到接到了他。”

    他话锋一转,冲着三琯挤眉弄眼,撞撞她肩膀:“嘿,我这一看啊,还是个小帅哥!我就琢磨着我们小三琯儿眼光不错啊?颇得为师真传?”

    “听说你上次受伤都是他帮你换的衣服?”师父突然严肃起来,脸色一板,“你说这像话吗?”

    三琯脸一红,懵懵解释道:“我昏迷之下,情急无奈,来不及讲究礼数…”

    “害,谁跟你谈礼数了?俗不俗啊?”师父赶紧凑过来,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八卦的光芒,“他看了你的,你也得看回来才是啊!不然可就吃亏了呀。”

    “哎,我看这小帅哥身材不错,蜂腰宽肩的…可比宫里那个小十一有男人味多了。不愧是一天到晚扒人家房梁的,有实战经验啊!听师父一句话,这种极品福利啊,要看就得趁年轻的时候多看点儿;等老了你想看也看不着了,人家小鲜肉不乐意了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师父一到正事就不正经的毛病怎么又发作了?

    满肚子想问的问题被他这般插科打诨生生打断,三琯脑中一团浆糊,又生怕马车外的程云听见他们之间这乱七八糟的对话,只得提高声音道:“师父,我们这么不紧不慢地走,四皇子会不会追上来?”

    “老四那个大蠢蛋,不用你管。”师父笑眯眯摸她的头,“武林大会不过是个幌子,你我都是配角,没咱们戏份了,这会儿就该乖乖躲到一边儿去,等着看两个主角斗法。”

    三琯沉默。

    武林大会不过是个幌子——这个道理,出宫之前她就知道。

    或者说,皇帝知道,四皇子知道,李承衍知道,程云知道,恐怕所有身在其中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

    太子死后,万岁无心朝政,养了小儿子十年,哀毁骨立了十年,等小儿子日渐长大,想把皇位传给他的时候,才骤然惊觉四皇子苦心经营十年,早在朝中根系繁广。

    杀,杀不得。夺,也夺不走。

    万岁和李承衍想破局,就将眼光放在了武林和江湖上。

    “结交江湖门派,广立十一皇子威名,你说这招要说没用吗?倒也不是。”

    当日离宫之前,师父躺在冲虚观的大桑树下,一边给自己手里的拂尘编麻花辫儿,一边欢脱地说。

    “可若说有用,不过是…啊,象征意义嘛。”师父笑眯眯,“就跟杨过给郭襄过生日放烟花似的,不伤筋不动骨,但很能恶心恶心郭芙那个混蛋。”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