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习君挨个问了一遍,脸色铁青的问李来亨:“你看到了,你满意了?大多数人都想投降官军,当朝廷的走狗,难道你也听之任之吗?你这样对得起大帅吗?”

    李来亨也被激怒了,吼道:“我怎么就对不起大帅了?这支军队是义父一手一脚拉起来的,义父阵亡,由我统帅这支军队,那我就得为这支军队负责,而不是意气用事,把军队往绝路上带!”说着说着,李来亨已经是虎目含泪,“要说恨大明朝廷,恨官府,谁比我李来亨更恨?我家遭遇灾年,官府还来强行收田地赋税,官府走狗闯入家中将粮食搜刮一空,就连粮种都没留下,我父母是被活活饿死的,饿死的!若不是义军来了,我也早就饿死!但我能因为恨大明朝廷官府,就硬把这支军队往绝路上带吗?我能不顾建虏入关的事实,不顾国家民族危急,不顾亡国亡种的危险,仍然带着军队打内战吗?”

    朱习君冷笑,“哈哈哈,好一番义正言辞,原来所谓的为大帅亲手带出的军队负责,就是带着军队投降官军?大帅真是养了个好义子啊!啊呸!不好意思,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一拍两散,分道扬镳!”说着环视众将,“有没有打死不投降官军的,跟我走!”

    正副统帅决裂,大多数将领或低头不语,或大眼瞪小眼,只有两个朱习君的亲信将领犹犹豫豫的站了出来,朱习君冷哼一声,带着那两名将领冲帐而出。

    军帐里李来亨大喝一声:“拿下!”

    军帐前士兵一拥而上,将刚出帐的三人按倒在地,也不管朱习君三人如何怒喝咒骂,只管用麻绳将他们绑了个结结实实。

    帐中将领都是惊惧,也在暗中庆幸自己押对了宝。以他们对李来亨的了解,这是标准的李来亨式的行事风格。

    只听李来亨道:“明日就送他三人出城,让他们自去武关与顺王会合,今日却不可让他们乱了我军军心。那份册封圣旨也交给他们带去给顺王,至于圣旨为何被扯烂了,那自由朱副将去跟顺王解释。三人部曲,有愿意跟随他们而去的,也不要强留。其他事情,你们就看着办吧。本帅累了,你们退下吧,没有天塌下来的事,不要来烦本帅。”

    众将唯唯,只有胡西华大着胆子问:“派何人出城去与明军接洽?还请少帅示下。”

    李来亨似笑非笑的瞟了胡西华一眼,道:“那就胡参将去吧。把那个礼政府侍郎杨永裕带上,他跟明军有联系。”

    南京,紫禁城,朱由检的寝殿。

    朱由检的寝殿与历史上所有皇帝的寝殿都是不同,既不刻意追求什么王者之气,也不搞什么勤俭节约朴实无华的把戏,那样显得很假,他的寝殿是怎么舒适怎么来,以他的个人喜好为准则。

    寝殿的墙壁除了保留了部分典雅高贵的黄色,其余都被刷成静谧的深蓝色,整个寝宫都以深蓝色为主色,对这种颜色的癖好跟朱由检的前世或今生都没有关系,是灵魂穿越后才有的,只能用某种神秘主义来解释。

    寝殿陈设简单,但处处透着奢华与高贵,锃亮的铜灯,沉稳大气的褐色书案,浅蓝色的棉质舒适大床,色彩艳丽的西洋油画,低调奢华的木质地板,无一处不在彰显着寝殿主人有别于这一时代的独特品味。上辈子是世界顶级富豪,这辈子贵为天子,穿越人朱由检可不认为自己是穿越来受苦的,他没有暴发户般追求奢侈的品性,但对生活享受的要求却是极高,甚至可以说是追求一种极致的生活品质。

    朱由检从噩梦中惊醒,坐在舒适的大床上冷汗涔涔。

    在梦中,他的前世与今生又纠缠在一起,一会儿自己是垂垂暮年的世界首富,儿孙绕膝,幸福安详,一会儿自己在阴森空荡的宫殿中,提着一柄带血的宝剑,面目狰狞的挥剑向美丽可人的女儿坤兴公主砍去,女儿本能的抬手一挡,那条手臂随着宝剑划过应声而落,他就在那一刻悚然惊醒。

    朱由检感到一阵阵的心悸和恐惧,这一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而上一世的记忆却在逐渐模糊,仿佛上一世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真怕有一天他会把上一世的过往全部忘记,忘记自己的灵魂来自另一个时代。

    天已微亮,朱由检掀被下床,束紧头发,穿好晨练劲装,便同往日一般到御花园中练剑。

    清晨的空气中,远远传来一声声皇家军校学员们晨起跑步的口号声。皇宫里没有嫔妃和宫女,而是一群群军校学员,这在古今中外的皇宫都是一件奇事。而朱由检却因为紫禁城里有这么一个军校而觉得十分安心,他只要有空都会去见见那些学员,犹如一个老农去照看自己种的庄稼。而紫禁城也因为有了这些军校学员的存在,平添了阳刚之气和活力,与朱由检记忆中那个满是宫女和太监,充满阴柔之气皇宫的气质截然不同。

    一路剑法舞毕,朱由检出了一身大汗,服侍的太监陈实连忙递上毛巾给他擦汗。

    朱由检边擦汗,边往回走,边道:“朕没记错的话,小陈是绍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