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车门,我闷声坐在后面,对他们的问话不予理睬,后来就没人再问了。我索性倒在座位上打算睡到目的地。高庆市离宏安有三百多公里,足够睡上一大觉,偏偏心火旺盛难以入眠。

    方才凌云木给人的感觉很怪,是因为他安静得过分吗?还是除了我之外他居然会“投靠”别人了?这些都并非根源,根源是什么呢?

    没想到回一趟案发现场,他会变得这般古怪,他的眼神过于平静,说平静也不太对,是了,是绝望,是绝望的眼神!

    他感到绝望吗?为什么?

    对着默然无语的他,我说了许多鼓励的话,告诉他等他病好了就去上学,不要担心学费的问题,我会一直陪着他……而他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分别时的不舍一点都没有留下。

    还有一个问题,他的次人格很久没出现了,一直扛着外界压力的是本尊,还有精神分裂症时刻困扰着,这样会不会太累?如果主次人格交替出现能减缓他的压力,我倒希望雷恩也好、本也好,出来感受一下外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可以用一些方法诱导次人格出现,比如游戏厅是本的最爱,咖啡是雷恩的最爱,但他们一出现又会充满变数,本可能会拳打脚踢扰得市局鸡犬不宁,雷恩则想方设法要自由……

    头疼,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算了吧……

    这样的情形下,来到三百公里以外,还被当做嫌疑人那样质问,足以令人发狂。但理智告诉我,如果想要尽快回到宏安,就得冷静地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

    我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沉声道:“我再说一遍,六·一三案的进度无可奉告。身为编外人员,我如果告诉你们案件细节,算不算出卖公安机密?”

    警员换了个问题:“这个案子在你的刑警生涯中,算不算最为棘手的一件?”

    “是挺棘手的,但并非‘最’。”

    “你对破获此案有信心吗?”

    我简直怀疑他们是在考量我的工作能力和党|性,如果回答“有”,是不是要给我一个A的成绩?

    我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才道:“我有没有信心,跟你们市局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查自己的案子,把我抓过来盘问别人的案子,这合理吗?”

    “请你配合,我们的问询是基于事实出发的。请问你对自己长久以来‘命案必破’是否足够自信?并因此感到十分骄傲?”

    “命案必破是我国公安机关的信念,并非我个人的‘荣誉’,搞刑侦的,就得抱着必破的信心,这没错吧?骄傲又从何谈起?”

    他顿了半秒,我插嘴道:“你新来的吧?问这样的问题最适合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了。对一个足够执拗的新人委以重任,在不损害自己名声的情况下往往能取得奇效。”我意有所指地看向单面镜,镜子对面肯定站着他们的头。

    这名警员继续紧咬着不放:“身为龙渊世家的‘太子’,你没有去商海里追名逐利,却执着于为民伸冤。为了警察这份事业甚至愿意放弃家族继承人的资格,这种精神十分令人佩服。”

    我懒得开口,他得出了结论:“所以,你最不能失去的是警察这份事业,我说的对吗?”

    我慢悠悠地问他:“小朋友,哥已经下岗几个月了,你可曾见我伤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