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张宝同201674

    已是1118年秋天,爱洛伊丝站在巴黎郊区的阿让特伊修道院的二楼过道上,朝着围墙之外的远处望去,在这中秋潮湿阴暗的季节中,天色阴沉,野外一片安宁。塞纳河弥漫出来的水雾沿着卢浮宫和滑铁卢桥侵蚀了整个城市。正值正午,太阳依旧冲不破浓浓雾霾,只把淡淡的光芒涂在修道院钟楼的尖顶上。

    屈指数来,爱洛伊丝已进到修道院有两个多星期了。她真不知道这两个星期是怎样度过的。在巴黎市内过惯了富家小姐的生活,猛然来到这里,生活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她虽然也这里生活过许多年,但那时她年龄还小,孤苦一人,在冷风苦雨中那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有多么地枯燥和孤寂。可是,在经历了一番世俗的生活,并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之后,这种生活对她来说已经发生了巨变。这种生活让她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幽灵,而不再是一个常人了。

    这个幽灵从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那时,天还根本没有亮,从她的小屋子能听到一连串赶往教堂的脚步声去做晨祷。晨祷是献给神的,表达自己能一夜睡觉平安过来而对神的感恩。然后再为这一天祷告,求神保守自己,赐福这一天所要做的事情。晨祷一般要进行两三小时。直到钟声响起结束。开始,她晨祷做了半个来小时,就感到受不了,站不稳了,甚至感觉头重脚轻,两眼发花。可是,她还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晨祷之后吃早餐,到9点钟,她就和其他修女一样,穿着黑衣黑帽,穿戴齐整地步行到不远的阿让特伊大教堂去做各种的事情。到了下午2点用过简单的午餐,她就会被院长分配去地里收土豆或种地。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都是非常地辛苦,非常地枯燥。但最让她感到难熬的是她见不阿伯拉尔,她心爱的丈夫和爱人。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地思念他和想念他。所以,她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在盼着早日离开这里的那一天。如果要让她一辈子呆在这里,她即使不会累死,也会烦死。

    修道生活就是通过抛弃世俗和祈祷沉思,而使自己的灵魂获救。进到修道院的人几乎没有那种愿意舍去世俗生活而来此修行的。她们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修行多年,准备在此清赎一生罪过的年老的嬷嬷;有无家可归的孤女,被好心人送到修道院寻求庇护;有把修道院当是她们一生的真正归宿;还有在世俗生活中遭受重大打击的人,多数是因感情问题而遁入空门的女人。可爱洛伊丝不属于她们中的任何一种,她是个聪颖敏慧,多情多思的女子,根本就不喜欢修道院里这种呆板单调,死生沉沉的生活。虽然,冷漠的教规和世俗使两个深爱的人天各一方,但是两个人的心却始终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她整天所想的是早点离开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修道院,去和她心爱的阿伯拉尔去过那种恩爱般的生活。

    这天是星期天,是阿伯拉尔来修道院看望她的日子。所以,她吃过早饭,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朝着修道院通往巴黎的那条土路上望眼欲穿地张望着,希望早些能看到有马车从那边飞奔而来。

    因为修女们都跟着院长去了阿让特伊大教堂,整个修道院就没剩下几个人了。所以,院里非常地安静。爱洛伊丝之所以比较自由,是因为阿伯拉尔对院长有过吩咐,她只是暂时在这里避难的,并不属于这里真正的修女,所以,她是整个修道院里唯一不戴面纱的修女,而且,院长也给予了她比较大的自由空间。

    大概到了十点来钟时,她终于看到了一辆马车从路上飞奔而来。她一看马车就认了出来,那是阿伯拉尔所乘坐的马车。她高兴地朝着那边招着手。可能是距离还远,那边并没有回应。一直等到马车停到了修道院门前,阿伯拉尔风尘仆仆地进到了修道院大门里,爱洛伊丝就不住地朝着他招着手。按理说这种行为在修道是不被允许的,可是,并没有人看到。

    女修道院一般是不许男人进入的,可阿尔拉尔有特许证。这种特许证是院长发放的,只要有人愿意多交一些钱,院长都会给予发放,而且,阿伯拉尔本身就是教会人员。获得这种许可证是很容易的。

    阿伯拉尔上到了二楼,因为是在修道院,两人没有拥抱接吻,也没有做出任何亲昵的举动,而是,用眼睛在传情达意。阿伯拉尔明白爱洛伊丝的意思,便跟着她一起来到了二楼靠近院长办公室的一间小屋里。这屋子非常地狭小,除过一张小床,一个小床头柜和一个木制的洗脸盆架,再就是墙角那边还安放一尊圣像。

    两人一进到屋里,便坐在了小床上,因为不坐下来,两人就转不过身来。阿伯拉尔马上把爱洛伊丝身上的黑服脱了下来,因为这服装会让他们的相见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而爱洛伊丝则把剩下衣服全部脱了下来。这时,阿伯拉尔也脱去了衣服,于是,两人便搂在一起倒在了床上。因为小木床承受力有限,被两个人压着,就不住地发出着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不堪承受,行将断裂一般。可是,两个被激情压抑了那么久的爱人,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只是饿狼扑食一般地在讨要着他们渴求的爱情。

    阿伯拉尔虽然是个男人,但他还是一个神学家,浸淫在神学的世界中几十年,习惯了用圣经来解释问题,这是职业习惯,也是思维的桎梏。在修道院里的这个地方与心爱的人缠绵悱恻,多少让他感到有些不习惯。每当他看到身边放置的那个基督的神像,心中就充满了悔恨和欲罢不能的自责。因为每当他的理性回归时,心中的那个神就会再次地复活。

    爱洛伊斯则全然不顾神学教条,不管是少女时期和老师的顶撞,和叔父的争论,还是与阿伯拉尔的疯狂爱情,她表现得完全不像是普通的中世纪女子,规规矩矩地活在十字架下面。在她的心中,自己定义的真理远胜于别人强加的道理。因为她从小就是一个缺失爱的孤独少女,那种孤独的阴影从小就伴随着她成长,所以,对爱的渴望常常让她身不由己,因为只有爱才能让她消除孤独。

    几番激情过后,爱洛伊丝就用恳求的口气对爱人说,“亲爱的,你赶快想办法把我从这里带走吧,在这里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阿伯拉尔却对修道生活没那么悲观,他问,“你怎么啦?”

    爱洛伊丝就报怨着说,“这哪是常人呆的地方?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幽灵了。”

    阿伯拉尔把眉头皱了好一会,说,“亲爱的,你再坚持一下,我不是给你说过了,要让你坚持两个月,等你叔父那边的事情缓和了一些,我就把你接出去。”

    爱洛伊丝不禁地叹了口气,说,“好吧,亲爱的,我听你的。”

    他们累了,就在小床上躺着。可是,小床很小,只能够一个人平躺着,两个人就只能侧着身,靠着墙躺着。但是,他们知道他们的时间是宝贵的,到了二点钟,院长就会带着其他人从教堂那边回来。所以,他必须要在她们回来之前离开这里。否则,让她们看到了就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还没休息一会,他们又开始搂在一起亲吻和亲爱,好象要把一周里的激情都要尽情痛快地喧泄出来。却不知这已是他们最后一次的欢会了。他们后来又将会以怎样的心情回忆这最后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