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的大脑混沌昏沉,盯着月昙益的双眼时而清明,时而模糊,他已经到了极限,唯一支撑他不倒的原因就是,月昙益还没有死,同时他还知道,有另外一个人在阻住他杀死月昙益,但他不知道是谁。

    这个时候,高峰忘记了很多东西,唯一记得的,是必须杀死月昙益,这个信念支撑着他,就在月昙益不远处,陈老根一口口的喷出鲜血,每喷出一口,他的面容就晦涩一分。

    陈老根吐的不是鲜血,而是他的命,他的能力其实并不出众,在庇护者之间显得可有可无,但也正是他活到这把岁数的原因,那些认为自己强大,不可一世的庇护者全都死了,只有他是始终认为自己的能力废材,任何事都需要谨慎,才能活的比任何人都长。

    若是可以选择,他绝对不会透支生命去救援月昙益,没有比让怕死的家伙去拼命更可怕的事儿了,但他清楚,若是月昙益死在这里,九玄一定会杀了他,若是他拼一下,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

    在他染满鲜血的嘴唇还没来得及擦拭的时候,眼睛骤然缩小,他看到高峰摇摇晃晃地向月昙益走了过去。

    月昙益的双脚依旧在火焰中燃烧,已经看不出脚掌的痕迹,双腿犹如烧焦的木头,火焰烧灼的剧痛让他不断地抽搐双腿,陈老根不知道月昙益到底死了没有,高峰的动作让他迟疑,他再没有能力透支生命调动土龙阻击高峰,若是为了死人去赔上自己的小命,似乎有些不值?

    但若是他不上去,回去之后依然是个死,九玄的惩罚可不是作用他一个人身上,而是他的整个家庭,他的儿子,孙子,还有所有的亲戚都会被诛绝。

    想到这里,陈老根扬声长叹,小心了整整一辈子,终于还是要面临生死抉择的这一关。

    “你不能杀他……。”陈老根双腿有些颤抖,站在高峰面前,宛如站在身高百米的洪荒猛兽面前。

    高峰歪着脑袋看着陈老根,似在辨认这个脸部模糊不清的家伙到底是谁?

    “月昙益是九玄的未婚夫,你杀了他,就会得罪九玄,九玄本身是憾军伽罗,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到时候会杀灭和你一切有关的东西,你的部落,你的亲人,你的女人,甚至你认识的人……。”

    陈老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在沥青湖大火的照射下,高峰的眼睛藏在发丝中的阴影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高峰全身不断涌出的鲜血,犹如血魔一般让人心寒,高峰正面受显锋一击而不死,毫无花哨的击倒月昙益,甚至在追击的过程中,崩碎了他用老命用出的能力。

    向来以安全为第一要素的陈老根面对杀神一样的高峰,受到的恐惧和压迫是常人的数倍,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可他的话高峰并不理解,准确的说,外界对高峰的影响已经降到最低,他只是想要杀死月昙益,仅此而已,哪怕陈老根描述厉害,一副为高峰做想的样子,也不能打动高峰。

    高峰没有开口,没有任何肢体语言,只是摇摇晃晃的向陈老根逼近,或者说,对陈老根身后的月昙益逼近。

    “你不要过来,你受了重伤,在这样流血会死的……。”

    陈老根在高峰无形的压迫中,忍不住退了一步,后脚跟撞到地上的月昙益,突然感觉到他身体的蠕动,心中发狠,月昙益还没有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高峰杀了月昙益。

    陈老根提醒高峰可能会流血而死,但高峰根本听不懂他在将什么,不断地逼近,在这个距离上,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高峰的眼睛,高峰的眼睛血丝虬结,瞳孔凸出,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疯狂和空洞的执着。

    “他是你的兄弟,你们之间没有必要非要……。”

    陈老根已经绝望了,若是不能阻止高峰,月昙益一定会死,他也会死,虽然他的能力之前被狂暴的高峰轻描淡写的崩碎,他还是准备用最后的底牌来捍卫月昙益,哪怕这张底牌他准备一直带进棺材里。

    “你是谁?”在陈老根的能力即将发动之前,高峰停在离他五米不到的位置上,眯着眼睛不确定的询问,只有在这个距离上,他才能看清陈老根的样子,也只有在这个距离上,他才能听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