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的时候,我曾在齐州城内有幸见过镇国公一次。那时他正在与……与人切磋,身法极其灵活,有四两拨千斤之势,不过虽然轻巧,内力却极为深厚,每一招轻如鸿毛般的出手,打到对方身上却是重如高山、掷地有声。能和镇国公对招,对方武功自然也不弱,两人来回过了百余招,最终,镇国公以三招的优势险胜了那人。”

    岳北安站起身,走到床角,拿起李如卿的那柄细剑,继续不咸不淡得说道:“他们两人切磋的赌注,便是这柄细剑。”

    他将细剑轻轻抽出,就着屋子里昏暗油灯的光,仔细端详起来。

    李如卿有些愕然,这柄剑确实是她父亲给她的,却不曾想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她脑子转的飞快,女扮男装只是临时起意,上了路才真正发现男装行走的确十分方便,于是一路便以男装示人了。

    虽然没料到这么早暴露身份,但到了齐州城,如果要劝岳北安站到李家这边,那么她李家人的身份必然是要明示的。既然早晚都要说,而当前重点是取得岳北安的信任,那么此时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

    思及此,她暗暗稳了稳心神,神色如常地点点头,用万分诚恳的语气说道:“实不相瞒,岳大哥,我确实与镇国公李飞将军有关系。”

    岳北安抬眸看向她,并不言语。

    李如卿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一边递给岳北安一边正色道:“我出自李家旁支,乃李家家学出身,家父年轻时曾是镇国公手下的副将,如今年纪大了,劳镇国公宽厚,让家父在京中担了个闲散官职,又替我安排了这趟差事。”

    那枚令牌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凉,说不出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只看令牌正面刻有龙飞凤舞的“玄虎”二字,背面刻着深浅不一的暗纹,对着冷光可隐隐约约辨出一个“李”字。

    玄虎,乃先皇亲笔御赐的李家军军队正名,当朝最强战力的代表,所有武将毕生所求的荣誉战队。

    “因着朝中局势愈加复杂,边境形势又瞬息万变,镇国公担忧大金有异动,便命我来边境,暗中调查大金和匈奴的动向,为了防止引起守将误会,便交给我这块令牌以备之需,并许我便宜行事之权。”

    岳北安将令牌翻来覆去仔细端详片刻,随即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下来。

    他带了些语重心长的语气,开口问道:“我不过是照常一问,你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令牌拿出来?万一我是敌国奸细呢?万一我有异心呢?万一我跟李家有仇呢?”

    李如卿被这一连串的话问的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岳北安瞧着她的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继续冷声说道:“这令牌能抵军令,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必要杀人夺物,届时且不说你丢了性命,单单是军队出乱,镇国公也要受到牵连,李家军如此威名,不是叫人拿了把柄去?”

    这番举动确实显得她思虑不周的样子,李如卿被说的十分赧然,微微垂下来头。

    如果此刻地上有一条缝,她一定第一时间钻进去。

    岳北安瞧见李如卿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好再严厉地说她,便停了下来。

    见岳北安话头停下,李如卿想了想,为自己找补道:“其实,我知道岳大哥你是好人……所以才在你面前拿出来的……换做是旁人,我自然是不会这样轻易拿出来,世道险恶,我也不是小孩子,没那么愚蠢。”

    被人毫无保留的全心信任,自然是值得开心的事,岳北安冷峻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他点点头:“你知道轻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