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远心中暗自思忖,最近得罪的人确实不少。从清明会那些老顽固,到魏党的那群阴险小人,再到洛水殴氏的势力...随便哪一个都不好惹。店内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喧闹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窗棂,在桌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这时,卫马元从宽大的道袍袖中取出一张银色符纸,轻轻推到钱明远面前。符纸上墨迹未干,隐约可见繁复的符文在流转。“御灵符!”钱明远眼前一亮,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这可是玄天阁的镇派法器,一张就能召唤天灵助战。据说整个玄天阁一年也就制作十来张,平常都是留作底牌,轻易不示人。“这太贵重了...”钱明远一边说着,一边死死按住符纸,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就当是抄录天道论述的报酬。”卫马元笑道,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钱明远眼珠一转,突然来了主意:“其实我最近又有些新的感悟...”“哦?”卫马元顿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钱明远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天地不仁,将生灵视作棋子;智者无情,把平民当作草芥...”汤饼铺内,卫马元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对《道德经》的理解竟然如此独特。正当两人谈得投机时,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华服的年轻人推门而入,为首的是个面容俊朗的公子,正是魏党的核心成员之一,周亮图。钱明远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他与魏党的矛盾由来已久,这次偶遇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周亮图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钱明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道:“这不是钱大人吗?昨夜在宫中伺候得可还尽心?”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几个随从已经不动声色地分散开来,隐隐将钱明远这桌包围。店内的食客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放下碗筷,悄悄往外撤。老板躲在柜台后面,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钱明远面色不变,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周公子这是打算在这里动手?”“怎么会?”周亮图冷笑,“我们周家行事,向来讲究个光明正大。”卫马元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却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店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身着劲装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清明会的孟玄峰。看到眼前的场面,孟玄峰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周公子也在?那正好,咱们一起清理门户!”钱明远看着两边虎视眈眈的人群,心中暗叫不妙。这两伙人平日水火不容,今日却默契地选在同一时间出现,恐怕是早有预谋。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摸向怀中的御灵符,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店内空间狭小,不利于施展身手,一旦动手,很容易被围困。“钱明远!”孟玄峰厉声喝道,“你勾结朝廷,背叛道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周亮图也冷笑道:“仗着陛下宠信,为非作歹,今日也该给你个教训!”两边的人群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动手。钱明远深吸一口气,手指已经触到了御灵符的边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卫马元突然开口了:“诸位且慢。”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贫道与钱小友还有些话要说,”卫马元慢悠悠地站起身,“诸位若是着急,不妨改日再来。”孟玄峰和周亮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忌惮。玄天阁的名头,还是有些分量的。“既然卫道长开口,”周亮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我们改日再来拜访钱大人。”孟玄峰也冷哼一声:“走!”两伙人陆续退出店外,临走前还不忘放几句狠话。等人都走光了,钱明远才长出一口气。“多谢道长相助。”他向卫马元拱手道谢。卫马元摆摆手:“贫道刚才说的血光之灾,怕就是指此事。”钱明远若有所思:“所以道长一早就在这里等我?”“天机不可泄露太多,”卫马元神秘地笑了笑,“不过小友要多加小心,这两伙人不会轻易罢休。”钱明远点点头,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与此同时,四海戏院后院。阴暗的房间内,一个戴着靛青面具的中年人正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小的见过大当家。”孟艺跪在地上,额头几乎贴到地面。“说说京城的情况。”新任舵主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冰冷。孟艺将天衙内鬼暴露一事娓娓道来,特别提到了钱明远的威胁。说到关键处时,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此人不除,终成大患。”新舵主冷笑一声,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杀意,“既然如此,就从他开始吧。”“是!”孟艺应声,却没有立即起身。“还有事?”“舵主,那钱明远...”孟艺犹豫了一下,“此人身手不凡,而且...”“而且什么?”“而且似乎深不可测,连卫玄师都对他另眼相看。”新舵主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有意思。看来这次的猎物,比想象中更有趣。”孟艺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他知道,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数日后的清晨,用完早饭,钱明远整理衣冠准备出门。公孙玉早已在门外柳树下等候,见他出来,连忙牵着马车迎上前。“大人,今日走哪条路?”公孙玉恭敬地问道。钱明远掀开车帘坐进去:“按老规矩,从青龙大道过。”马车缓缓驶出胡同,驶上青龙大道。初夏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街道两旁的商贩已经开始吆喝,市井的烟火气息渐渐浓郁起来。突然,马车一个急刹。钱明远差点撞在车壁上,他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大人,前面有轿子拦路。”公孙玉的声音透着几分为难。钱明远掀帘一看,只见一顶六抬大轿横在路中。轿身描龙绘凤,垂着大红色丝绸,制式尊贵非常。这般排场,在京城也只有几家敢这么张扬了。“让路。”他平静地说道。公孙玉试图调转马头绕行,那轿子却像是专门等着他们似的,始终挡在前方,寸步不让。周围的行人见状纷纷驻足,指指点点起来。钱明远眯起眼睛,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停车,问问对方什么来头。”公孙玉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此处是天衙巡察钱大人车驾,不知对面贵客是谁?”轿内传来异样的震动和压抑的喘息声,片刻后一名轿夫上前道:“这是霄华公主的座驾,还望钱大人现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