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冬儿进了议事大厅,直接将匣子送到了丁页子的面前。

    丁页子一看锁扣处自己做的小标记没了,哪里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由蹙眉看了冬儿一眼。枉她还对她抱了那么一点点的信任,却不料她果然是个不值得相信的人,居然到现在还帮着沈姨娘。

    气冲上脑,丁页子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想想又何必跟一个小丫鬟计较太多?只要知道真相是什么,回头打发了便是,难不成还真的对她抱有希望?

    冬儿见她看来,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一个哆嗦,慌忙垂首退到了丁页子身边站定,心里却还是隐隐的抱了希望,但愿丁页子没有看出匣子已经被动过了。

    当着议事大厅这么多人的面,丁页子直接将匣子给打开,将里面的账册一股脑儿的都拿了出来。

    沈姨娘仔细看去,却发现那些账册都是丁页子前两日从自个儿这里拿过去的,并不是什么新的账册,心中狐疑顿生,难不成她一个小贩之女还真的看懂了这些账册,并且看出了名堂来?

    丁页子成竹在胸,整个人看起来自信非常,一副已然手握把柄的样子,倒是叫沈姨娘和宋管事心惊不已,却又怀疑这件事的可能性。

    最是让丁页子感慨的是,如今这个时代还没有阿拉伯数字传过来,记账都是用文字来记,纷繁复杂的很,一般不精通账目的人根本就不会看账本,更不会找出其中的问题,这大概也是沈姨娘对她放心的原因之一,压根料想不到她一个卖豆腐的女子居然还能看得懂账本。

    丁页子抽出了自个儿做的记录,同时将七八月份的账册挑出,抬眉看向宋管事,漠然道:“宋管事,烦你将这些账目再看一遍,若是看完之后想起了什么,你再与我说吧。”

    宋讯惊疑不定,蹙着眉上前将账册给接了过来,想了想,还是乖乖听话的当着这么多管事的面翻看起账册来。府里的账册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每样账册都是管事身上一份,当家的主子身上一份,这么一想,宋管事也猜到了丁页子的账册是所从何来。既然是从沈姨娘那儿拿出来的账册,宋管事如何敢说有问题?

    丁页子慢悠悠的品着茶盏中的新茶,静待宋管事看完账册。

    少时,宋管事面色沉肃的将账册一合,沉声道:“回少夫人的话,奴才看不出这账册中有何问题。”

    丁页子眉头一挑,顺手将茶盏放下,同时正色问宋管事道:“宋管事,你确定这账册是毫无问题?”

    宋管事重重点头,应声道:“奴才确定这账册是毫无问题。”

    丁页子陡然笑了起来,“宋管事,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七月份府中购入三根老山参,城南的商家又孝敬了老爷两根山参,八月府中购入五根山参,老爷出贺礼出了两根,九月未曾再购入山参,但城西的商家也孝敬了两根。宋管事,你倒是好好的跟我解释解释,这些山参都到哪里去了?”

    听到丁页子将一笔一笔的账目悉数报来,沈姨娘恨得咬牙切齿。

    都怪她大意,未曾想到丁页子居然精明到了这种程度,不仅只看库房的出入账目,而且还会从她这的出入账上来相互对照。当初从库房里将山参拿走的时候,她就让宋管事将出入账修改了一下,自个儿的帐倒是没改。倒也算不上是她大意,而是她压根就不相信丁页子能看得出来有问题!

    谁曾想,这次还真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宋管事额际冒出冷汗,明明屋里点了好些个炭盆取暖,他却觉得自己此刻正站在大雪飘飞的冰天雪地里,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丁页子的笑意变冷,最终凝结在嘴角,眸光森寒的扫了面前诸位管事,沉声说道:“虽是临近过年,府中各项开支用度不免大增,但是别忘了,你们都是在替郝府做事的,郝府也是给你们发了工钱,可不是把你们当做免费劳工来用。账目虽是白纸黑字的摆在那里,但账目也是人写的。主子们整日里也少去关注那些小事,你们就真的以为郝府是你们的后院了?”

    丁页子声调扬起,重重的斥道,屋里一时安静,只有炭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