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旦刚过,正是农历正月初六,还算在年节里。正是人们走街串巷,走亲访友喜笑颜开的好时候。

    东昌府的街上爆竹仍是震天响,孩童们嬉笑打闹的欢笑声白日不间断。街巷旁林立的店铺中也没有缺着人,小商贩们虽然也忙着与家人们过年节,却也是不停生意买卖。

    傅府中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然傅之婉的独院中却不见欢喜景象,院中俱是冷冷清清之意。一则是在有孝在身,二则是她也无心去与傅府他院中的人一同热闹什么。

    傅之婉歪靠在矮板榻上,与木槿还有黄香三个人,玩着抽络子,打发时间。

    “今儿个是初六了吧,今天晚上过了,明日就不必再去正房大院里用晚饭了。”傅之婉一面抽络子,一面说道。

    一家人明明心都不是使在一处,还要在年节中像别人和睦之家一般,一齐凑在一处用饭。每个人皆是用得别扭不舒坦,当真是自讨苦吃了。

    木槿也说道:“姑娘何尝说的不是呢。只不过在奴婢看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处。”

    黄香摇头说道:“木槿姐姐什么好处?每日回来咱们院中,你都是偷偷抱怨说,大姑娘身边的杜鹃与二姑娘身边的石榴两个人用眼珠子打架,使得你在旁边也很是紧张,怕伤及无辜。”

    傅之婉听了黄香的话,不禁没能忍住笑意,笑出声来。“哈哈哈,黄香你怎么不早两天说与我听,拖到了今日来说了出来。”

    木槿做了个颇为痛苦的神情,开口说道:“可不是吗,姑娘。奴婢都担心她们两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干起架来。”

    她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后怕着呢。

    傅之婉笑着说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人处于水深火热中吗,我在那桌上坐着又何尝不是。”

    这边话音刚落,这次见着木槿与黄香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三个人笑成了一团。

    三个人正笑着说话,听见屋外进来的小丫鬟传话说,正院那边来人说话。

    傅之婉点点头,让人进来。只见是正院钱氏房中的小丫鬟锦儿。

    “姑娘,夫人让奴婢来传话说,今儿晚上前厅来了客人,晚饭不一起用了,也不用姑娘走一趟了。”锦儿将钱氏的话一字不落地复道。

    傅之婉略是一笑,说道:“嗯,你去回夫人,说我知道了。”

    锦儿说是,然后福身离开,回正院去复话了。

    待锦儿已经出了院门,木槿笑着说:“且正好了,姑娘。这今日就不必去了。”

    “正合我心意了。”傅之婉莞尔笑道,“对了,方才我们发笑,还没有听你说完了话。你且继续说来我们听听。”

    木槿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的话还没有讲完,复回来坐下说道:“奴婢说的唯一一好处就是,姑娘吃完了晚饭,从正院里回来要走长长的一路石子路,正好饭后消食。往常在咱们自己屋里吃饭,吃过了饭,姑娘就窝在这榻上歪着看书,或是在户牖下的小榻上坐着看书做针黹。奴婢劝您您也不听,这积食可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