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六舒舒服服地在浴桶里泡着,上一次这样爽快地泡澡,已经是多久前的事了?

    毕竟只是个小跑堂,一天到晚忙忙叨叨,平日里最多是烧桶热水,用巾子沾湿了擦擦身上就完了。这种周身被热水浸没,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的感觉,令重六舒服得开始打盹。

    祝鹤澜与缘初跟看店的小二打听了一番最近关于苔陇镇的消息,此时才刚刚回屋。一进门便见屋里虽点着灯,却静悄悄的,到处也看不见重六的影子。

    “六儿?”祝鹤澜唤道,却没听到回音。他嘟哝着“又去哪疯了”,不死心地绕到屏风后面找一圈,却发现重六睡在浴桶里,脸上还湿漉漉的,嘴还微微张着。

    祝鹤澜嘴角不自觉上扬。

    “六儿!六儿!”

    重六睡梦迷离中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不耐烦地挥了挥,“不要吵……”

    “快起来!这样睡会着凉的。”

    重六迷迷糊糊睁眼,却发现掌柜正笑吟吟望着他。

    他大叫一声,赶紧缩进水里,“东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祝鹤澜看他脸涨的通红,就差把脸也埋进水里,好整以暇地靠在旁边的屏风边上,“快起来吧,一会儿受了风寒,明天可就不带你去了。”

    “那您也得出去一下我才能起来啊!”

    “干嘛,又不是没看过。”掌柜幽幽说了句,便转过屏风去外间了。

    看……过……

    什……什么时候……

    啊……是不是之前在槐树的梦里第一次发生畸变之后,他在东家的屋里醒来,身上的衣服好像确实是被换过的……

    重六只觉得全身的血大概都冲到了头顶。

    他穿好衣服,擦干头发,进到有两张卧铺的房间里,不知为何就有些局促。祝鹤澜靠坐在床头上拿着本书在看,听到声音抬起头,便见重六背对着他坐在对面的床铺上,头发还滴着水就要掀开被子睡觉。

    “哎,等一下。”

    祝鹤澜站起身,顺手拿起搭在脸盆架上的巾子,站在重六面前用略微“暴力”的手法开始帮重六擦头发。

    “哎呦!东家我自己来!”重六只觉得脑袋被揉得晕头转向,“您这是帮我擦头发还是拍皮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