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星挑了挑眉,轻轻哦了一声,白衣衬得他脸色也很白,不见一点血色,“我是没煮过,也没出去过。不如师兄知道得多。”

    不知为何,白归感觉到小师弟平淡的语气里带着点别的情绪,他一下子没刹住话,鬼使神‌差地问:“你要出去历练吗?”

    刚出口他就被自己这话烫了嘴,连忙就要改口,却见小师弟忽而一笑,骤然间雪消一般的霁色,两弯眉下眼眸清亮,声音也轻快,

    “好啊。”

    白归怔怔,还想再推拒也迟了,片刻后苦着脸开始发愁,也不晓得师父知道了又要如何训他。这么想着,他突然狐疑起来,抬头看向叶凡星,总觉得自己落进了什么圈套里。

    注意到他的目光,小师弟无辜茫然地又浅浅笑了一下,温柔得像是春天屋檐的落雨。白归没忘了之前关于小师弟的传闻,自然不会轻信。但是束发的师弟在门派众星捧月地长大,能有多坏的心眼呢。

    白归对着那笑脸,默默地想,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也……好像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叶凡星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个小勺子,和一只瓷碗,用灵力洗过后,舀了黑糊糊灵芝,一口一口慢慢吃了,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佳肴。他指尖白,骨节漂亮修长,病气衬得人很无害,难怪青云派上下赤忱的小子们心软被忽悠。

    白归想着,还是自己的道心坚定,一眼看出来小师弟是在故意装乖,眼底对黑糊糊灵芝味道的嫌弃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有些受伤,不知自己是否做得这么难以入口。

    “别吃了?”白归试探性一问。

    叶凡星看着岿然不动的进‌度条,违心地道:“看上去难看,其实味道不错。师兄出于好心,怎么能辜负呢?”

    进‌度条细微地动了一丢丢。

    叶凡星放下瓷碗。白归看上去性情洒脱,待师弟不错,实际上年少成名心中颇有傲气,并不好亲近。此时如果是青云派里其他人,早已经对他深信不疑了。

    “就今日夜里,”白归思‌忖后道,“我们偷偷溜出门派,就不要与师父知会了。”

    叶凡星目光闪烁:“这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没有危险也给他整出点麻烦来。

    “放心吧,正道中能与我打‌个来回的,寥寥无几,纵然是那些修为极深的前辈,大都也在闭关,更不会与我们小辈交手。”白归散漫地说,语气之间很是自信。

    叶凡星笑了笑,束发年纪,眼里笑意皎皎,薄薄嘴唇动了动,“那就要仰仗师兄修为了。先前言语得罪,实在抱歉。”

    白归先前的疑虑消了些,咳嗽一声,耳红道:“师兄弟之间不必这么生疏。”小师弟虽然确是被门派里惯得过了些,但现在看来也不算是很难相处。

    这具身体比想象中还要差些,吃了味道奇怪的灵芝,叶凡星反而虚不受补,更提不起力气来,睡了小半日。

    夜里,他走到山门前,见白归已经百无聊赖倚在山阶边。夜风里把人吹得很轻,正值初春,青云派山下桃花早开,沿着山路一路清香。白归穿着黑衣身负长剑,在夜色里悠然站着,像夜里剪出来的一抹颀长身影,清俊飒爽,远远一看就带着闯荡天下的流星飒沓。

    听到脚步声,白归回头看去,只见小师弟脸色发红,眼眸清湛明亮,显得气色不错,深色长衣,一根金带束起满头乌丝。只是来时脚步看起来有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