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歇鱼着急出宫,见赵淳云不接,忍不住皱眉。极轻的一个动作,几乎是一闪而过,赵淳云却眼尖捕捉到了。

    “你这是在不满本县主吗?蛮夷果真是不懂礼数没有教养。”赵淳云是皇帝的亲外甥女,自小养尊处优,从来没人敢给她甩脸色。现在有人当众落她面子,哪怕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赵淳云也觉得气愤。面色难看,挥袖将她手里的发钗打落,“脏东西,本县主不要了!”末了还觉得不解恨,又气狠狠地补充一句,“什么圣女,装神弄鬼!”

    楚歇鱼敛下眉眼,安安静静垂手站着,耳边听一众宫女围在赵淳云身边哄着。

    “六殿下眼下还被禁着足呢,县主不是说要为六殿下向陛下求情?”

    楚歇鱼将眉眼压得更低。

    又是一个……那人身边大家闺秀高门贵女时有,她这样落魄的身份,他对她好,其实也只是垂怜吧。

    提起苏辞,赵淳云的脸色终于缓和?不少,不知是胭脂红还是少女怀春的脸红,轻哼一声,没了之前的跋扈,平添小女儿的娇柔,“本县主有正经事要办,且先放过你。”

    日头晒得毒,楚歇鱼站在宫道上,被晒烫了脖后的皮肤痛得回过神,手指握成拳。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被私情缠住了,她身上,可还挂着整个楚家的命。

    ***

    “这都是这月的第几位了。”府门外迎晋南王入府的管家余光瞥到巷口忧心忡忡眉蹙若柳的小姐,忍不住小声嘀咕。

    宋舟正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也跟着回头看,巷口的人登时躲回到墙后看不见的地方,余下纱裙一片裙角尚未来得及收回。

    “那都是什么人?”宋舟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极乖地问了一句。

    管家还是壮年,闻言居然老态地叹出一口长气,“孽缘啊!”

    叹得宋舟越发糊涂,忍不住再次后头望。

    手臂被人托了一把,宋舟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耳边清越的声音已经响起,“迈腿。”

    宋舟定睛一看,方才不看路,原来已经到了门前,她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被门槛绊一跤。

    宋舟悻悻,脸上挂着窘迫,匆匆低头迈过去。

    扶着她的手掌往下落在小臂上,握得严实。宋舟下意识看蔺浮庭,他刃一般的眉微皱,语气带着浅淡的责备,笑意却掩在沉沉的瞳色之后,“随便看吧,我带着你。”

    皱眉是做给旁人看的,笑意是给她的。

    管家惯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前面带路耳朵也时刻注意着两位贵人的动静,暗想晋南王待表妹可真够苦口婆心体贴入微。殿下要是哪怕有王爷一半的涵养脾性,也不至于同圣女闹到同在一个屋檐下还面面相觑。

    管家将人引到待客厅坐,吩咐下人奉上茶水点心,“王爷少坐一会儿,奴才这就去请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