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个小儿女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逐一路坐立难安,但好在没被折磨多久,新庄子便到了。

    云麓山山路东南的大片山地皆被温尧花钱买了去,新庄子便建在山麓下。

    尽管黑风寨从前在乱世之中做的是劫富济贫的营生,但这么多年,家底也是存下了许多的。温尧生财有道,小到清河县,大到潭州府,里面的酒楼铺子或多或少都有他的手笔在,为了就是以后黑风寨中人有了良籍身份之后,能够有屋居住,有田耕作,能够过上正常百姓的生活。

    但饶是有再大再多的存款,买下那么大一块地,又建设新庄子,也是花的七七八八了。

    短短几天的功夫,新庄子已夯实了大片地基,外围了一大圈围墙,已可见庄子的雏形。

    温尧将新庄取名为兰庄,阿桃知晓,那是为了纪念她的母亲。母亲兰兮孕育她时受惊难产,生下她后身子便枯败下去,饶是温尧寻遍大夫救治,也只勉强续了五年的时光,在她五岁时早早的去了。

    大部分黑风寨的人都搬了下来,跟着在这儿建设庄子,几十个汉子呼哈呼哈喊着口号。

    三百来斤的石磙夯宽头朝下,稍窄的朝上,四面钻孔穿进粗粗的麻绳,由四人抬起,另由一人稳住夯桩,五人配合,一上一下,砸实地面。

    五人一组,宽阔的场地上站满了人,有黑风寨中人,也有从其他地方请来做工的壮汉,其中一个汉子起头高呼。

    “各人就各位啊!大家抬起来啊!”雄浑高亢的声音仿佛自丹田深处发出,“啊”字还未尽,众人便抬夯齐和,笨重的石磙夯“嗖——”地一下高高抬起,再重重地砸在了松软的地基上。

    众人齐喊:“夯要抛起来啊!嗨呼!狠狠往下砸啊!嗨呼!夯要抛得高啊!嗨呼!抛高打得牢啊!嗨呼……”

    呼声响彻云霄。

    大汉们胳膊上肌肉迸发,额上汗珠坠落,石夯上下跳动,脚底下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好像千军万马呼啸而来,最后留下坚实的印迹。

    每个人眼中都闪耀着光芒,脸上挂着欢喜,那是对往后美好日子的向往,对新生活满怀的期待。

    阿桃看得眼眶发红,眼中泛着粼粼水光。

    谢逐看得直想加入进去,在他遥远的记忆里,他记得幼时在北地也曾见过此场景,只是后来进了京,再没见过。

    说干就干,他脱下宽大的衣袍,将内衫下摆往腰间一塞,撸起袖子,迫不及待跑进了人群中。

    “让我来!让我来!”

    一组人停下动作,看向温尧,温尧下颌微抬示意,旋即有人让出了位置,谢逐兴奋地搓搓手,两手拽住了绳子,让开的人在旁指点该如何动作。

    又是一声高呼,众人一齐动作,谢逐跟着喊,胳膊紧绷发力,脸上满是认真,看着石夯高高扬起又落下,黑曜石般的眼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