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文和伙伴们忙跑到界碑前,郑尚还在四下扭动。他的嘴巴大张着继续“啊啊”连声。眼睛则拼命地闭着,泪水一片。鼻涕也早过了楚河汉界,流到了天边下巴。而那些草绳尽管松散了许多,但仍忠实地履行自己的义务。

    那个晚上,郑尚的爷爷郑题,为可怜的郑尚,又是请巫婆,又是请神汉地,忙了半宿。下半夜时在,一位老教师的强烈建议下,家人才将他匆匆地送进了医院。

    好在没有大碍,没几日,郑尚又神灵活现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告诉他们火车的轮子两边有凸起,可以扒住铁轨。

    玩伴们,一般每人只饱尝了各自父亲的铁砂掌,惟有与郑尚一祖同宗的郑世桂,不仅享受到了父亲的南拳,还领略了父亲的北腿,或者还有什么别的武林秘芨。

    总之,直到郑尚都重出江湖半个月了,年龄最小的郑世桂还赖在床上恋恋不舍。

    想到此,李开文笑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同年参军的郑尚了,最后一次看见他,还是自己第一回探亲时,遇到同样探亲的郑尚。

    当李开文提起这件事时,郑尚没有感觉丢脸,笑得比他还要大声,然后还讲了一个笑话给他听。

    两个醉汉扶着铁轨往前走。一个说,这梯子怎么这么长。另一个附和着,长也就罢了,扶手还这么矮。

    郑尚是个孤儿,爷爷郑题并不是他的亲生爷爷,但说起来关系也不远,是他亲爷爷的弟弟。

    郑尚的爷爷奶奶在他还没出生时就已去世。郑尚的父亲牺牲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郑尚的母亲则因思念丈夫过度,在丈夫死后没多久也撒手人寰。

    孤独无靠的郑尚就跟着二爷爷郑题老公俩生活。

    郑题夫妇膝下一直无子,不知是谁的原因,也就把郑尚当亲孙子看待。

    前几年郑题老伴去世,郑尚要接爷爷去城里享福,以表孝心。郑题却说还是农村住着舒适,死活不去。

    “呜……”李开文的回忆被打断,他扭过头,东面一列火车正迎面忽啸而来,车大灯照得前方通明。

    在灯光刺眼的照耀下,李开文看见一个背着挎包的人,在铁道旁的小路上,站地纹丝不动,隐隐有点像郑朝宗的身形。

    火车“忽哧、忽哧”,喷着黑烟急驰而过。

    李开文闭眼屏气,缓缓心神,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时,小道上已空无一人。

    大侠?绝世高人?

    第二天,李开文就知道他想多了。

    天大亮,麻雀吱吱喳喳,李开文端着茶缸,拿着牙刷,躬身在篱笆墙旁洗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