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瑶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考试成绩单,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七十六分,和市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差两分。按照这所重点公立学校的标准,如果没有够硬的关系,根本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顺利入学。

    秦宝欣站在女儿身后,她完全没想到女儿的成绩竟然没有达标。不管是平时测验的成绩还是她的用功程度,门门功课九十分以上的她,怎么都不可能和录取分出差这么多。

    难道是公立学校的师父对私立学校学生有偏见?或者是判卷师父的偏差导致了这样的成绩?不管是什么原因,成绩单出现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已成定局。

    秦宝欣虽然难过,但她心里清楚公立高中对女儿意味着什么,那是名牌大学的垫脚石,是脱离古科园校园暴力最根本的方式。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不是倾家荡产,她都要争取一番。

    伯瑶关掉电脑时已经泪流满面,她甚至不敢转身看母亲,只是颤抖着声音说了句:“妈,我考砸了。”

    “不砸,就差两分而已,分数补不上,我也会想办法花钱补上。现在已经没你的事了,你就放宽心计划一下这个暑假要怎么过吧。”

    秦宝欣温柔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明白母亲心意的伯瑶起身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语言已经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感激之情。

    成绩没有错,现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再一次割开了所有的期待和幻想。伯瑶知道毕业考试的题有多难,从看到卷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了古科园的试题和那些卷子的差距。

    私立学校为了做出在校学生成绩不错的假象,故意将每次考试的题目设定得非常简单,并且评分标准极高,对待学生相当宽松。伯瑶虽然想明白了这个现实,但还是太晚了。

    以她的水平都能在年级排第三,那就意味着这一届的学生里能够考入重点高中的屈指可数。

    果然,几天后她很快在班级群里得到消息,整个年级只有叶子一人的成绩达标,去了全市最好的海中,第二名和第三名的成绩相差甚远,上前三名的公立学校都费劲。

    成绩出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伯瑶接连好几个晚上做噩梦,看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楼顶往下看,许多人站在楼下围观,不断地嘲笑她是个可悲的失败者,不仅考不上好学校,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伯瑶经不住嘲讽和打击,向前踏空一步,整个人一跃而下,在落地之前就骤然惊醒,背后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接连好几天都是这个梦,伯瑶习惯性地在醒来时查看手机的时间,碰巧都是四点四十四分,像是着了魔一般。她开始害怕,到了晚上十二点多都无法入睡,深怕在那个诡异的时间点再次重复那个噩梦。

    秦宝欣注意到了女儿的变化,为了让她放松心情,决定给她报个绘画班,目的是转移注意力,让伯瑶从失败者的自卑中走出来。

    兴趣班的老师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头,他让学生们叫他师父,他的老婆则被称为“师母”,平时负责给她们算课时以及分发工具。

    师父脑袋上面的头发剃得很短,银白色的发茬像是被割掉的稻草般支棱在头顶,端正的五官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风貌,但眼神里总是给伯瑶某种说不出的感觉,大概是艺术家特有的那种气质。

    课程每周两天,上午是书法和国画,下午是素描,上课的地点在师父家里,三房两厅的布局,客厅被装修成休息室,三间房里放着桌椅和讲台,分别用来教授不同种类的课程。

    书法课上,伯瑶的同学都是些小年龄段的孩子,上课时叽叽喳喳,总要师父呵斥后才知道停下来。他们有的已经学了一两年,写出来的字也比伯瑶这个初学者好上不少。

    “等你学个两三年,参加比赛拿个奖肯定不成问题。”这是老头经常对伯瑶说的一句话,虽然语气诚恳,却总让伯瑶觉得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