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儿见宋锡成说:“听着还真是这个道理,可世事无绝对,难道试题真的不会泄漏吗?袁光仪清名有加,可是其他能够接触到试题的人呢?他们不会泄漏吗?听说贩卖的试题和乡试时的试题,近六成都是相同的,不能不让人怀疑。”

    宋锡成击掌道:“说的不错,当我老爹拿试题给我的时候,我还不屑,因为上面的问题我基本都回答得出,可当我步入考场看到试卷后,心中也是一惊,如果说试题是假的,那么做假试题之人也太厉害了一些,因此丁云毅怀疑是有人看到了试题,将试题半真半假的盗拓出来贩卖。”

    “有这等事?”丁云毅听了宋锡成的话,有些不相信道:“如果说真有人盗拓试题贩卖,为何不盗拓全部呢?那样岂不是可以赚得更多银子。”

    “小哥还是嫩啊。”宋锡成摇头道:“这正显示出盗拓试题之人的高明之处,福建近来是什么风气,自从张肯堂主理福建以来,别的不说,单在吏治方面就让某些别有用心和混水摸鱼之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到霉头,因此各种贪赃枉法的行径越发的隐秘,想要抓住那些人的把柄,比以前困难多了。”

    丁云毅赞同的道:“不错,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贪佞之徒永远都是贪佞之徒,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改变的只是手段罢了。”

    “好一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的好。说的妙。”宋锡成又喝了口酒道:“上面的政策再好,下面的管事之人不贯彻,不玩活,等于没有啊。”

    “话题扯的有些远了,还是谈谈先生这件事吧。”丁云毅不能忘了来这里的初衷,问道:“像考生大闹贡院,打伤考官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没传开,着实让人觉得奇怪,先生可知道其中的内情吗?”

    宋锡成摇摇头道:“对此我也很纳闷。事后想了想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福建巡抚张肯堂以稳定为第一要务,所以以一人之力将此事压了下来;二是张肯堂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不好下手,因此才隐匿不报,免得那些手眼通天的人有所准备,不好一网打尽。”

    丁云毅更倾向宋锡成后者的猜测,张肯堂固然有很高的才能,但是还没笨到想要一直隐瞒这件事。

    “提学袁大人没有跟张大人过多的争执,可见袁大人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丁云毅也不敢妄加猜测,小哥如果真想知道其中是否有隐情,除了问张肯堂之外。就只能去问袁光仪了。”宋锡成慢吞吞的说道。

    丁云毅深以为然,之后又跟宋锡成聊了聊,越发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深藏不露啊。这不正是丁云毅所苦苦寻觅的嘛。此事之后,一定要大力提拔他才是。

    出了大牢。丁云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头问段三儿,道:“段三,你怎么看?”

    段三儿沉吟一下道:“掌柜的,这个宋锡成总是让人觉得神神道道的,我看其人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嘴上说对考生闹贡院的事情不知情,实际上却把掌柜的往其中扯拽,肯定是有某种目的的。”

    “你说的没错,宋锡成是想借我的的手洗刷冤屈,其人心计深沉,颇有城府,除了模样拿不出手之外,是个人才啊。”

    段三儿赞成总镇大人看人的所得,问道:“那我们还去见袁光仪吗?”

    “明天再去吧。今天已经太晚了。”不知不觉在牢中跟宋锡成聊了三个多小时,眼看就到晚饭时间,去拜访袁光仪还是明天早上吧。也不差这一宿。

    厦门府大牢内,宋锡成长长的叹息一声,想去年,自己多么潇洒,三场之后踌躇满志,自认肯定是头榜解元,谁知道......他摇摇头,心思逐渐转到今天来探看自己的两个人身上。

    那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大,但是气质却与众不同,如果宋锡成所料不差,他们肯定都是贵胄,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他们听进去了多少呢?希望不是真的来探看稀奇事的,否则他这辈子的牢狱之灾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呢。自己昨日卜算之卦中的贵人,是他们俩吗?

    赶了这么多的路程,实在让人劳累,丁云毅和段三儿回到客栈简单吃过晚饭后就躺下歇息了。

    睡到半夜,一阵阵隐约的异响将丁云毅惊醒,侧着耳朵一听,不由觉得好笑。原来这个时代的客栈的隔音效果太过差劲,隔壁正有人行那男女之事,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夹杂在一起,倒也“悦耳”动听。

    丁云毅正想换个姿势,突然觉得屋子里有些异样,接着昏黄的油灯发现段三儿的床铺上轻微起伏,传来一阵沙沙声,迟疑一会才明天段三儿在干什么,原来他早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