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觉得季时傿应该是知书达礼,温柔可亲,后来便时常听闻镇北侯的女儿将谁谁家的儿子又打哭了,他才知晓,原来未婚妻是活泼好动的性子。

    他们素未谋面,梁齐因有时便会想象她的模样,或许眼睛要大些,脸很小,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弯月牙般的眼睛。等到第一次在书院遇见,季时傿在人群中被簇拥着走进来,梁齐因才陡然发觉,自己想象的模样构不成季时傿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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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第一次正式接触,是在半个多月后。

    那是成元二十年的春日,学子们将藏书阁里的藏书抱出来,沈先生又吩咐了一批人去打扫阁内的地板与书架。梁齐因在其中,一整个早上,他都在擦拭藏书阁的墙壁。

    外头闹哄哄的,因为今日要晒书,打扫藏书阁,所以沈先生给大家放了一天假,只是等这些忙完,山下小镇上的摊贩恐怕早就回家去了。

    他们平时课业繁多,好不容易有次休沐,大家都不想把时间用在这些琐事上,因此尽管事务吩咐下来,大家相互推脱,谁也不愿意留下来干活,到最后梁齐因一个人承担了打扫藏书阁的任务。

    大概过了晌午,外头忽然吵闹起来,隔着一扇门,藏书阁外传来说笑声,嘻嘻闹闹的,往这走来。

    “戚相野你要不要脸啊,你跟我说一口,你一下子撕了大半张饼!”

    “哎呀我嘴大嘛!”

    “滚一边去!”

    外面传来少女的斥责声,整个泓峥书院只有那一个姑娘,梁齐因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顿时立住,听到他们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在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梁齐因几乎是本能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躲进了书架后。

    季时傿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她率先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里面的小半张酱饼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她时而低头咬两口,时而抬头骂两句戚相野,身后还跟着裴家的庶子裴逐,提着一堆吃食图书,大概都是帮她拿的。

    三个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季时傿望了望门外,笑嘻嘻道:“还好我们跑得快,那几个刚刚在外面扔骰子的已经被先生抓走了。”

    闻言戚相野点了点头,憨笑一声:“嘿嘿,沈先生肯定想不到我们躲藏书阁来了。”

    季时傿拆开手边一包杏仁酥,含糊不清道:“是吧,还得是我聪明。”

    “行了。”裴逐出声打断这两人越来越得意的谈话,“赶紧吃完毁尸灭迹,不然沈先生一会儿找过来,咱几个人得玩完,相野,我记得,今日打扫藏书阁的人里是不是也有你?”

    “是哦!”戚相野一愣,赶忙往嘴里塞了好几块点心,腮帮子都鼓起来,“快吃快吃!”

    然而说什么来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几声老者的咳嗽,脚步声不急不慢地传过来。裴逐警惕地抬起头,辨认出是谁后,连忙慌乱地推了一把旁边只顾着吃东西的两人,“先、先生来了,快、快先躲起来!”

    戚相野嘴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急得翻了个白眼。

    季时傿一边拎着东西往后面的书架跑去,一边骂骂咧咧道:“裴逐,你那嘴开过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