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田穰苴总会记得在那个令他无法忘怀的梦境里,他被齐王解了职务之后,?心情悲愤绝望,以至于他有好几次都想一了百了……要不是因他不甘心一事无成地离世,他才不会著作那部兵书……可惜,事与愿违,才著一半,他仍旧忧郁而逝。

    而那份悲愤绝望的心境,现在他虽感受不到了,印象却很深,使他时不时地假想:如果他真被罢免,他会不会还像梦里那般,心痛难忍……事实证明,他会的。

    还在他幼年之时,他因桀骜不驯而辞去了大司马之位,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因有前例,他虽已有所准备,却仍恨上十年,直至他快受不了煎熬,巧遇了吕邗姜……

    盯着吕邗姜,田穰苴无数地感慨:这个世上若无她,他八成又会疯罢?

    有些事情,经过一次、两次的洗礼,即便表面上无所谓了,实则却仍在滴血——

    齐王解了他的职务,正是如此!

    一想齐王,田穰苴心中便涌出一股愤怒——这股愤怒由来已久,不仅是气愤齐王耳根子软,只听大臣们的造谣,加上内心的忌惮,便听之信之卸之,而且也为吕邗姜微感心疼……他的夫人,怀有身孕两个月多,便要跟随他一起受苦,而齐王更是雪上加霜,非但不顾及他们是父女关系,更要处理他女儿的侍女们!

    回过神来,田穰苴看向四名侍女们,后知觉地想起她们要被带走!

    “夫人……”四名侍女们哭的哭,喊的喊,跺脚的跺脚,沉默的沉默,皆都不舍地看着吕邗姜,似有千言万语,却尽在不言中!

    吕邗姜微红了眼睛,低声地道:“抱歉,是我无能。”

    四名侍女们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争相道:“夫人,这怎么能怪您?……”

    然而,无论她们多么忧伤眷恋,依旧要听从齐王的命令——

    少时,待吕邗姜安抚四名侍女们,使她们勉强地平静下来,田穰苴清了清喉咙,对门外大吼:“阚卿士,你们可以进来了!”

    于是,侯在田宅门外的阚止带人走了进来。

    这次,阚止礼貌多了,至少没像上次那般,带着私怨找茬儿。

    拱了拱手,阚止道:“得罪了。”

    大手一挥,涌入而来的八名齐兵们,分别将四名侍女们扣住,拖到阚止的身后。

    似是欺软怕硬,又或是阚止对田穰苴生心敬意——总之,阚止拘谨道:“本卿告辞,还请两位以后多加保重!”言罢,阚止打个眼色,带人离开了。

    徒留二十名齐兵,似要封住田宅大门。

    而田穰苴和吕邗姜,也就眼睁睁地看着冬多她们被人带走。

    “她们……走了。”吕邗姜轻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