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麦子把母亲在银行取钱的大概经过写好之后,就发给了廖远方。廖远方几乎没有耽搁,第三天就发稿了,并把发稿的链接发给了高麦子。高麦子看了看,心想专业的到底是比业余的强,一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事情,让廖远方这么一写,既表达了对葛主任等银行工作人员帮母亲及时挽回损失的感激之情,又提醒人们对当下无处不在的形形色色的诈骗提高警惕,多陪陪父母、多关心老人。的确是生花妙笔。高麦子想着葛主任那边一定在等消息,就赶紧给葛主任转发过去,葛主任也说写得太好了,大家皆大欢喜,此事也就告一段落。

    廖远方帮了高麦子的忙,而且雷厉风行,丝毫不拖延,这让高麦子心里很是承他的情。高麦子也不是那种不懂四六的人,虽说是老同学,但人家廖远方既然那么卖力,那这份人情就得还一下。中国人的传统,还人情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请吃饭。高麦子就想着哪天约上廖远方、张硕,三人一起小聚一下。

    高麦子给廖远方打电话,说想请他吃饭,问他那天有时间,廖远方答应得很痛快,说:“没问题,不过说好了,得我请客。”

    “那不成,说我请就是我请。你得让我表达一下谢意嘛。”高麦子笑道。

    “那好吧!还叫张硕吗?”廖远方问。

    “当然叫了。”高麦子说。

    “那行,那我跟张硕说一声。”廖远方热情地说。

    “老廖,那不合适,还是我跟张硕说吧!那你这就说定了啊,我订好时间、地点了再联系你。”高麦子道。

    联系好了廖远方,高麦子就给张硕打电话。张硕跟高麦子同桌多年,两人说话自然要随意很多。张硕说,只要避开上班的时间,他随叫随到,他老婆知道他是跟同学一起吃饭,对他从来放心得很。

    听张硕说起他老婆,高麦子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吃饭,张硕说廖远方“赶紧先给你自己找个对象”的话来,就问张硕:“哎,对了,张硕,你那天说让廖远方找对象,这是怎么回事啊?廖远方老婆不是个教师吗?好像还有俩闺女。莫非他离了?”

    “哪儿啊!麦子你不知道他的事?”张硕有些惊奇地问。

    “什么事?我真不知道。”高麦子说。

    “唉,他老婆死了快一年了。”张硕叹口气说道。

    廖远方的老婆死了?这事高麦子还真不知道。说起廖远方和他的妻子,算得上同学中的一件美谈。当年廖远方考上了基层通讯员,在省城培训半年后,就被分配到某镇当通讯员。那时通讯员虽然也挣工资,但是没有编制,说起来是合同制工作人员。不过,对于廖远方这样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来说,好歹吃上了皇粮,这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不过,解决了工作问题的廖远方,又面临着一个新问题,那就是成家。

    廖远方的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也在他读中学时去世,山村里只剩下廖远方的奶奶跟着他二叔一家生活。现在廖远方参加工作了,虽然他挣钱不多,但是只要有时间他就回去看望奶奶,给奶奶买些平时吃不到的点心之类或者留点零花钱。甚至二叔买化肥、买种子没钱了,他也能帮忙应急。山村里都夸廖远方是个孝顺孩子。

    可是,孝顺不能当饭吃。廖远方到了成家的年龄,虽然本村和附近村子里有不少人来给他说媒,但介绍的都是农村姑娘。倒不是廖远方看不起农村人,而是他家的情况,容不得他娶一个没有工作靠他养着的女人。你想想,家里的破房子几乎不能住人,父母亲都已经去世,廖远方再找一个村子里的女子为他守着这几间破屋,夫妻分居两地,不仅没有什么生活质量可言,而且简直就是倒退!这对于满怀激情的廖远方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然而,要想找一个城市的姑娘结婚,那又谈何容易!当时廖远方最大的奢望就是能找一个在镇卫生院工作的护士,然后在镇上安个家,两口子奋斗几年买个小院,生一两个孩子,这辈子就满足了。

    廖远方追求过一个女护士,据说那个女护士比廖远方大一两岁,虽然长得其丑无比,但却颇擅长接生,周围十里八乡有生孩子的都来找她。可就这样条件的女子,对相貌还算中上的廖远方却不屑一顾。结婚成了廖远方的一大困难。

    有句话说得好,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那就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镇里小学校新分配来的一名小姑娘偏偏就迷上了廖远方。小姑娘叫美娜,美娜人如其名,长得很美。美娜家就在廖远方工作的镇上,她的父母都是实实在在的农民,家里还有个妹妹。刚开始,美娜的父母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宝贝女儿态度坚决,两口子也就不再反对。

    也许廖远方是个有妻福的人,自从娶了美娜之后,廖远方时来运转,迎来了他事业发展的黄金期。廖远方的文章不断地被各级刊物采用,还在《读者文摘》上发过稿,他的名字也渐渐被人们熟知。恰在此时,某部门需要一个擅长写作的人才,领导相中了廖远方,就把廖远方调到了市里,美娜也跟着进城了。两人生了俩闺女,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廖远方还经常在本地报刊发表一些赞美妻女的文章秀恩爱,再后来廖远方就调入了d城报社。

    谁知道美娜居然死了一年多了。高麦子有些吃惊地问张硕:“美娜死了?怎么回事?我可真是一点都没听说。”

    “乳腺癌。老廖怕美娜父母受不了,所以就小范围地办了美娜的丧事。不过现在老人也知道了。这事哪能瞒得住啊!”张硕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