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邮轮沉入海面的那一刻,阿龙坐在甲板的最边缘,他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看着仍在附近的救生艇像片树叶似的浮浮沉沉,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其实最后对尹深说的那句“一定要出去”,也是出自真心,虽然没有记忆,但他的潜意识里清楚地知晓,他已经在这个世界里经历过无数次循环了。

    但这次总觉得不太一样,或许这就是即将结束旧世界、去往新世界的信号?

    希望潜水艇里那两位争气一点,他真的……过够了这样无限循环的日子。

    暴雨像无数道垂下来的帘帐,阿龙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满海水味道的空气,随后他侧头朝身后喊了一句:“喂,你说……咱们是不是有机会上岛了?”

    然而身后什么声音也没有。

    阿龙又道:“兄弟,人都走了,别装了,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不是这个世界原装的,但我实在是好奇——诶?”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圈,只见十几米外桅杆处探险队长伫立的模糊影子,本应该老老实实躺在甲板上的面具人、连同棺材,一起不见了。

    “我靠你不仅迟到你还早退,”阿龙愤愤不平,想了想更郁闷地说:“甚至你还一路躺赢!太过分了吧,什么来头啊你……真是……”

    直到沉入深海,碎碎念依旧挂在嘴边上。

    随着一下明显的震动,尹深降落在海底,暴雨里风浪比较大,尹深从舱里出来,才发现降落的地点稍稍偏离了一些,巨大的闪着磷光的鲸落仍在不远处。

    海底的压力超乎想象地大,上一次是缓慢降落,有适应的时间,但这次简直垂直入水,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胸腔胀痛。

    尤其是离开了潜水舱后,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山。

    但不论海面上如何兴风作浪,海洋深处总是不受影响,手臂那么长的章鱼飞快地在骨架之间穿梭,尹深刻意避开鱼类,专心找他们的东西。

    刚才在船舱里,尹深问盛延你的灯是什么,盛延没说话,露出一个类似便秘的表情。尹深也没追问,而是开始思考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鲸鱼肚子那么大,氧气有限,到哪去找那个需要引爆的东西呢。

    “不知道这小□□威力怎么样。”

    “你想一视同仁都炸平?”尹深道:“我觉得不可行,再怎么说,这是深海绿洲啊,多少生物聚在这里,炸平了多可惜,你想想要是有人把敦煌给炸了,你炸不炸?”

    盛延已经被炸得脑仁疼了。

    “……”

    海底,尹深想说话,却只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声,呼吸机差点漏气。水下交流全凭手语,他拍拍盛延,示意他看水下的棺材,从稍高一点的地方俯视,这些棺材的摆放并不是没有规律的,混乱中透着一丝秩序,外侧疏松内部紧密,指向某一个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