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越凛都没有去过龙虎堂。

    杏春风依然重复着每天的日常,只不过多了一项:他想在院中种一株玉兰。

    玉兰比起其他植物已算得上耐寒,不过雪山实在太冷,哪怕有回温阵法也很难长成,须得多番筹措。

    在悬壶岛上时,杏春风是学府的优秀学子,种植这事从来轮不到他,基本的避风诀、辟土诀、甘霖诀等一概不会。药园倒是气候适宜,但有些远,且阵法覆盖条件特殊,那些司药童子也不懂法诀。

    是以,他想种树就得从头学起。

    辜师叔常常躺在榻上小憩,杏春风不想以这种小事打扰,遂决定自己去藏经阁借书。

    藏经阁在九峰之一的灵秀峰上,杏春风挑了个晴好的夜晚,披上一件厚厚的雪白狐裘,将下巴缩在绒毛里,踩着月光慢悠悠前往。

    藏经阁像一座巨大的塔,一圈“回”字形走廊包围着中空的空间,走廊上有一排排书架,四面墙壁上的柜格里也放满书。塔的中心插着一把巨大的斑驳石剑,长度是从塔底一直到塔尖六层楼的距离。石剑上有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不用神识完全看不清。

    杏春风浏览着分区指示牌,顺着阶梯往上,一层层扫视而过,大致了解了分布。

    直到五楼楼梯口的地方,他被一道阵法拦下。他不知自己有没有权限,试探着取出身份牌在阵眼处一扫,“滴”一声,阵法竟然开了。

    这一声“滴”似乎惊扰了什么人,杏春风感到一道冷冽的目光从自己脸上扫过。

    他轻声走进五楼的空间,看到了几日不见的越凛。

    越凛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卷玉简。一袭黑衣,一头乌发,若非本身气质孤绝,怕是要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里。

    他垂着眼,面若冰雪,窗外银色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一时让人分不清哪个更冷。

    “大师兄。”杏春风轻轻喊了一声。

    越凛抬眼看过来。他的目光有些凉,让人想起冬日的寒潭。杏春风知道,这不是刻意针对他——越凛对所有门人都是这样。

    越凛没有说话,等着杏春风说明来意。

    杏春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越凛,一时找不到话题。不过他面上十分镇定,放轻脚步靠近越凛,让人看不出端倪。

    在离越凛几步之遥的地方,杏春风极有分寸地停下。他看了眼越凛手中玉简,其上空无一字,可能是通过神识才能。

    杏春风轻轻吸了口气,忽而闻到空气中一丝铁锈味。他瞬间心神一定。

    “前几日大师兄身上似乎有血气……”杏春风声音很低,语气轻缓,目光中含着让人挑不出错的关切,一切都刚刚好,看起来与其他医修并无不同,“大师兄有可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