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日6:30起床,11:00睡觉;12日6:28起床,11:05分睡觉;13日6:32起床,11:02睡觉,连着三天了,日日都在看书!看了困,困了看。我是又心疼又好笑。我看妹妹说要上大学,不像是一时兴起的样子。”白太太有丝隐忧,“昨天,金总理请客,玉芬怎么请她都不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燕西少爷又拌嘴了。可玉芬说没有的事,只说燕西少爷这些日子也是不着家。”

    “许是燕西和哪个女学生走得近,吃醋了,在家做出这番刻苦的样子,也是难为她了!”白雄起这个妹妹,读书的时候,一门心思跟人攀比,比相貌、家世、谁花钱更厉害,就是不比学问。

    如今却为了个男人,又做起了学问,白雄起无奈道:“往后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好的坏的总有人兜底。”

    “唉!”白太太遗憾极了,“我这人呀,上辈子只修了一半的福气。我要是有先生这样的哥哥,还有什么好怕的。当然是想读书就读书,想玩乐就玩乐,反正好了坏了有人兜底。真是……”

    “哼!”秀珠穿着睡衣,披着头发,甩着小手帕从款款而来,“你们夫妻俩锣儿鼓,鼓儿罄,铿铿锵锵半天,说什么文儿唱什么戏?”

    “哼!”白雄起放下刀叉,板起脸,“有你这么跟哥哥嫂嫂说话的吗?”

    秀珠撇撇嘴,笑问:“我有这样好的福气,有这样好的哥哥嫂嫂,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那你敢不敢告诉嫂嫂,最近舞也不跳,戏也不听,一心地看书,是要做书呆子吗?”白太太将手边的帖子递了过去,“白家大少爷打少奶奶明儿举办芍药会,特特给你下了帖子,你去是不去?”

    秀珠把玩了一会儿,“去也行,不去也行,就是去了又要耽误一天的功夫,实在是可惜。”

    白雄起只想说:“你的时间除了用来耽误,还能用来干甚?”

    他忍了又忍,才把嘴里的实话吞了下去,笑问:“听妹妹这口气,倒是要一心一意做学问了?”

    “听哥这口气,是半分都不信的。咱走着瞧吧!”呸!这虚伪的笑容!秀珠不禁翻了个白眼。

    白雄起就当没看到,依旧笑道:“妹妹有这志气,做哥哥的没有不支持的。只是三闾大夫都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就好比有的人一杯就醉,有的人千杯不醉,咱家秀珠是天生沾书就睡!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扬长避短,反而以短击长呢?我们秀珠有这样的美貌,还要什么才华呢?”

    “我就不能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吗?”秀珠撇嘴道。

    “人生苦短,为何要难为自个儿?哥哥固然想要个十全十美的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情学问悉数通达。可比起这些,哥哥更想要个快乐的妹妹,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可是世上只有一个哥哥。燕西他不是哥哥。

    秀珠神色黯然,闷闷地问道:“哥哥,嫂子,你们相信‘蝶梦庄周,庄周梦蝶’吗?”

    “何有此问?”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法,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成了一个叫琪琪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生活在百年后的世界,那是个太平盛世,不说家家富足,也可以算得上温饱无忧,连普普通通的百姓家,都开得起汽车。那里的女子,个个都要上学。她们上学,也不是为了自抬身价,而是为了谋一份事业,谋一个立身之本。我梦到的那个女孩,正在准备高考。她想考个好的大学。不知怎的,我一觉醒来,梦里的事情历历在目,就好像又过了一生,想忘也忘不了。”

    “这就是痴人说梦了!”白雄起哈哈哈大笑!百姓之家都能开得起汽车,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秀珠妹妹做梦都想着汽车,你这个哥哥做得太失职。”白太太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