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方南喜欢云游四海,在各处都有建在山水之间的宅子,此刻正在竹苏脚下的一处清幽之地歇脚。云游四海自然是需要云游四海的资本,尚方南的资本就是横泷剑阁,因为他总是一副浪荡公子的姿态,他父亲一直不敢将剑庄交给他打理。

    最无奈的事情来了,尚方阁主膝下只有尚方南一个儿子。

    凌靖尘和姜寂初午后前来找尚方南的时候,他正隔着窗户远远看着时常需要睡眠修养的叶凉歌,打过招呼之后,姜寂初走进房中想要仔细看看叶凉歌的伤势,凌靖尘便与尚方南坐于庭前饮茶。

    任谁都能够清楚的看出来,尚方南数月劳心劳神,身体消瘦不少,连带着神色也并不如往昔那般欢快,凌靖尘却不止发现这一点变化,直接问道:“你的剑呢?”他与尚方南相识多年,自知了解其日常习惯,尚方南的佩剑乃是绝世珍品,剑阁珍藏唯此一把,这么多年尚方公子一向剑不离手,人在剑在。

    可今日,他多年习惯朝夕而变,凌靖尘不得不担心。

    “我一时不小心,给落下山涧了。”尚方南努力地搪塞着,可他也知道,自己骗不过凌靖尘那一双凌厉的眼睛,自嘲地说道:“既已丢了,我来日再寻个好的就是。”

    凌靖尘自然知道另有原因,他知道尚方南不说自有缘由,只能提醒说道:“那是你祖父亲传给你的,尚方伯伯若是知道,定会好生责罚你。”

    正说着,姜寂初自房中走了出来,看过叶凉歌后她也稍微放下些心走出来,看着连日消瘦不少的尚方南,安抚着说道:“淬了毒的刀剑加上入腹的伤口,她能恢复成这个样子,想来你是日夜费心。”

    叶凉歌终究比那些南楼杀手聪明些,幸好跳下了有水潭的山谷,尤擅水性的她费尽心力上岸找到了有炊烟的人家。尚方南回忆起那日他注意到路边的草叶上极其隐晦地染了血迹,一半好奇一半担忧的想要一探究竟,结果竟然发现瑟缩在路旁昏迷不醒的叶凉歌。

    回忆揪着他不放,逼着他狠狠的记起那个鲜血淋漓的曾经一幕,他重重地叹着气,神色忧虑地说道:“我若是再晚半日找到她,她这条命就是阴夏前辈也救不回来......现在虽然伤口愈合勉强能走,却还是时常发热反复,说到底还是伤了根本的缘故。”

    “她体内剧毒去的怎么样了?”姜寂初不会诊脉,自然看不出叶凉歌体内的毒解了几分。

    “不太理想,她一直用内力压着,南川浮言药阁的医者看过之后迟迟不敢用药过猛......南楼的毒岂是那么好解的。”这也是尚方南最担心的地方,叶凉歌体内的毒一日做不到彻底根除,她就要一日忍受锥心之痛。

    正说着,叶凉歌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姜寂初隐约听到声音后,赶忙进去看她。

    叶凉歌执意要坐起身来,姜寂初只好堆了堆靠枕扶她慢慢坐起来,随后倒了一杯桌上新换的茶给她说道:“我竟然不知,你的伤居然这么重!”

    喝了口茶润了润有些干的嗓子,叶凉歌虽然面色不佳气息虚弱但眼神却依旧带着倔强,她放下茶杯后轻轻捏着姜寂初的衣袖说道:“你放心,我一时半刻死不了。”复而朝着屋外的方向看了一眼,放低声音继续说道:“家父的手书丢失了,可有人找到?”

    姜寂初自知叶凉歌是这天下最有权利知道叶筠茳手书所在的人,她选择丝毫不做隐瞒,对眼前这个山庄旧人全盘托出真实的情况。

    “对你出手的是南楼的人,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否拿到手书。”姜寂初知道叶凉歌没能守住叶筠茳遗物心中愧疚,她站起身来从怀中拿出了竹苏早就配置好的护心丹,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我师父一生研习药理,明日我们一起上山,请他为你拔毒。”

    “你师从竹苏?”叶凉歌脸上写着吃惊,“你居然是,是竹苏门下弟子?”她莫名的心中惶恐,江柒落知道她的一切,而她直到方才,都对这位江阁主一无所知,不知来历不知师门不明行踪。

    姜寂初静静地耐心解释道:“我师从竹苏墨羽前辈,江湖中人所知的门下弟子苏谦与苏尘,都是我的师兄。”若非明日一同上山,她是不会主动提及这些的。

    面对江柒落的诚意,叶凉歌自然不会沉默如旧:“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你的剑法与轻功,不是竹苏便是苍梧,要么就是江湖隐派.......可你与尚方南相识,他师承苍梧派,可你与他掌法不同。”

    既然叶凉歌已经醒过来,也知道外面有客,她自然要出去见一见的,她换好衣衫之后被姜寂初扶着走出房间一直出了院落,坐在庭前藤蔓下面的那两个人见到她后都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