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她反应平静,便又提起,“漠将军仪亲了吗,哀家记得他年龄比你们皆长几岁,早便应当娶妻生子,却仍是孤零零一个人,怎的这般想不开。”

    漠恒为何这般年岁仍未娶妻,在座几人皆心知肚明。便知道太后故意在长公主面前提起漠恒的婚事的行为多么卑鄙,亦担心长公主情绪失控。

    而长公主本人似是极为喜欢糖醋鱼的味道,夹来一些鱼肉,正全神贯注的剔鱼刺,似是未听见适才的话。

    “这次漠将军立了军功,必会提升官职,此时为漠将军择一良配,岂不是双喜临门。”太后按捺不住,余光扫向长公主,见她与闵若黎低声讨论糖醋鱼的美味,丝毫不见失落或是感伤,只觉无趣。

    太后不再故意提起漠恒,家宴用到尾声。似是不满足于未能激起长公主伤心,家宴后在歇息时又提起,“两位漠将军此次立功,皇上定会为两位将军准备庆功宴,恰好昭华在京城,便辛苦辛苦,负责庆功宴的一应事宜吧。”

    准备庆功宴,少不得与漠恒接触,更会勾起前尘往事。两人先前爱的那般轰轰烈烈,如今却成了这番局面,再次相见恐怕会很难堪。

    闵若黎识破太后心思,冒着被太后指责的风险提议,“长公主当真为两位将军的庆功宴准备,不知我可否沾光,借此时机跟在长公主身边学习布置宴会的规矩礼仪,以备不时之需。”

    有她跟在长公主身边,就避免了长公主与漠恒接触,若有人拿此事婚做文章,她亦可以做挡箭牌。只是此事破坏太后诡计,少不得被指责。

    果不其然,太后不悦地横了她一眼,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长公主那边便答应下来,言语间亦是满意,“你能有这份好学之心难得可贵,便跟着本公主布置宴会吧。”

    长公主已然答应,太后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更为厌恶闵若黎多管闲事。

    从皇宫离开,闵若黎坐在马车之后方松了口气,“太后可真是阴险,偏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多亏我机智,否则长公主便要被她看笑话了。”

    夜九笙屈指轻弹她额头,“幸好有你在,你真是本王的宝贝。有你今日的帮忙,长姐定会在心中对你刮目相看,日后亦不会再为难你。”他亦有些意外她今日的帮忙,说不出的感激。

    闵若黎得意地轻哼,忽然想起用膳时长公主的异样,询问道:“之前与长公主私定终身的人是不是漠恒将军?”

    “你知道的还不少。”夜九笙转念想到她可能从许清池他们口中打听到从前的事,便不觉奇怪,提起当初的事便唏嘘,“的确是他,当年他已经是将军,偶尔出入皇宫与皇上仪事,有次与长公主撞见,便结识了。”

    当年长公主性格温婉,平易近人。虽是最尊贵的公主,但因常年在后宫,不曾见过外男,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容易便被威风凛凛,正直善谈的漠恒吸引。少女梦英雄,情根深种。

    几次接触过后,漠恒亦为长公主金枝玉叶却毫不骄纵、温和有礼且敢爱敢恨的个性动情,一来二去便互生情愫。两人皆是敢爱之人,待到长公主及笄之年,漠恒便向先皇提亲。恰好当时边关起战事,先皇允诺待漠恒班师回朝便应允此事。

    夜九笙说到此处,不由叹息,“漠恒出征前一晚,长姐偷偷出宫到将军府过夜,二人情到深处……只是许久不见漠恒回来,前线传来漠恒死讯,又发生驸马之事,造化弄人之下便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结果可想而知,漠恒并未死,打胜仗凯旋而归,然而此时长公主已经嫁做人妇,且被发现腹中有了子嗣。

    闵若黎沉默半响,只觉太过可惜,亦是遗憾。阴差阳错便使得长公主与漠洵皆爱而不得,且长公主已经嫁做人妇,只能当做先前之事从未发生。

    她心下为长公主不平,心里发堵,掀开窗帘透气,看见不远处楚澄站在小贩摊位前买点心,忙将人叫住,随后看向夜九笙,“总归是有件好事,我这便去将漠洵凯旋而归的告诉楚澄,王爷你自己回去吧。”

    说罢,不顾夜九笙无奈的脸色,掀开门帘跳下马车,快步走到楚澄身边,“澄澄,在买点心啊,你该买些漂亮衣裳了,再买些上好的胭脂、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