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听,那都是一个面容纯洁的恶魔,天真残酷的侵略者。

    贵族式的傲慢与贪婪成为装点她的宝石,将她美丽得令人作呕的面容衬托得熠熠生辉。

    让人毛骨悚然的挑拨话语在她的掌心比神兵利器更有用,因为它们剖开的是贵族们一直蒙在面容上的从容高贵。

    撕下身上的华服,将教养掷于脚下,他们只是一群要靠着凌虐另一种族才能“证明”自身的让人不耻的罪犯。

    而这些罪犯中,最优秀的人叫普莱尔.维努斯。

    她太完美了,不管是作为人类,还是作为贵族。

    齐勒听到现在,并不为“普莱尔小姐”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也没有因此而产生憎恶、觉得这样可怕的女人就该尽早被杀死。

    也许还是稍微有一点情感的波动的,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奇心作祟。

    既然知道自己是受了她外表的蒙骗,也曾被她那样对待过,为什么现在床上抱着普莱尔.维努斯的那个家伙,故事里的那条“黑尾人鱼”,在当时没有愤怒地杀死她呢?

    直到现在,齐勒依旧能听到他小心翼翼地贴在普莱尔.维努斯的面颊边细细絮语的声音,就算无法亲眼目睹,也能想到对方注视着普莱尔.维努斯时专注的眼神——不知道是想把她吞咽下肚还是想深深亲吻她的眼神。

    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看到过梅曼陪侍在昏迷不醒的普莱尔.维努斯身边时的模样,也不止一次看到那样深沉的难以辨明的情感漩涡在对方的眼底明明灭灭的模样。

    那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爱”了。

    被伤害过的“人鱼”,最后居然爱上了曾对他施暴的犯人吗?

    甚至固步自封,离开大海,甘愿在她身边当她一个可有可无的宠侍?

    还是说,他能回去的地方已经被普莱尔.维努斯带着那船疯狂的贵族们踏平了,所以他除了她的身边,就再无去处了?

    这是一个没有“斯德哥尔摩”理论的年代,这也是一个普遍不会认为异族之间存在真爱的世界。

    因此齐勒无法用准确的词语描述这段让他不解的关系,但他知晓他心脏跳快几分意味着什么。

    齐勒盯着黑漆漆的床板。

    在离他极近的距离,一只危险的海妖抱着一位人类女大公,只要海妖念动,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怀中柔弱也危险的女人。

    齐勒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在好奇着什么。

    但他选择继续把故事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