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舟一走,宋似卿的心情明显轻松了不少。崔县令寒暄了一会儿离开后,她踱步到院子里,和宋钰君一起坐在院中。

    巧姨将清粥小菜直接端到院子里的小桌上:“快吃些粥,大家都吃过了。”

    她讪讪一笑,到底还是起晚了。她拿着勺子喝粥,宋钰君坐在对面替她剥了个鸡蛋,放进碗里。宋似卿甜甜道谢,但想着中午就有春风阁大厨做的雪藕百宴,她只吃了少许,便放下了筷子。

    宋钰君瞧着她馋嘴的样子,低声一笑:“我打算三日后回京,你同原姨说了吗?”

    宋似卿一顿,摇了摇头:“我猜想娘亲不会拒绝,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她转身看向母亲的房间,自那日在天刀山上喝醉了酒,她愈发少露面了。

    “你那日在山上,想必已经看见了我阿爹的墓碑了。”宋似卿询问。

    他点头,并未多言。

    “娘亲自幼也是会读书写字的姑娘,她是知礼的人。”宋似卿轻叹一声:“自我有记忆以来,她的眼里、世界里便只有阿爹一个人,连我都占不了几分。如今我们头顶着宋家的牌匾,因着宋恒林的庇佑才能活下去,她便不会再和雷天刀这三个字再有联系,让父亲蒙羞。”

    可她还念着雷天刀,她不出门、不见人,自以为一个人躲起来活着,便可以逃离和宋恒林有关的一切,以原娇儿的身份默默怀念着雷天刀。

    宋钰君抬眼,不露神色,他是宋恒林的儿子,不应对原姨与雷天刀之间的事报以同情:“你放心,衣冠冢一事不会有人知道。”

    宋似卿心中一暖,轻声道谢。若衣冠冢被容城人发现,情思无处寄托事小,惹宋恒林被人嘲笑,才是娘亲决不能接受的事,她不想再欠他的了。

    一上午无事,宋钰君挑了本书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宋似卿添茶倒水、挑拣水果、去壳剥皮,竟也陪他坐了一个时辰。直到春风阁的人将食盒一个一个端来,她才欣然起身,蹦蹦跳跳地站在一边,看着伙计们鱼贯而入。

    宋钰君放下书,温柔看了她一会,恭敬请原姨用饭。

    春风阁大大小小送了二十多碟菜来,满满一桌还未摆下,原氏瞧着浪费,便让宋似卿和宋钰君挑几道菜,其余撤下了桌子。

    宋似卿看着巧姨端了好几碟子菜回厨房,口水差点没流下来。她擦了擦口水,一偏头瞧见宋钰君正望着自己笑,有些不好意思:“见笑了,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

    宋钰君无奈摇头,宠溺轻笑。

    原氏坐在正位,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瞧着她二人目光流转,比往常亲昵不少,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宋似卿动了筷子,夹了一块雪藕,酥脆娇嫩,满口留香。宋钰君为她添了碗清荷碧羹莲子汤,汤碗刚放下,忽听见门外有人敲门。铜环声敲在木门上,一声一声,不急不忙,很有规律。

    宋似卿被声音吸引,准备回头,余光却见宋钰君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宋钰君摇头,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巧姨从厨房出来开门,不多时,又关上了门,转身时,宋似卿瞧见她手中端着一个小木盒。

    巧姨走进屋内,将木盒呈在宋钰君面前:“屋外来了个侍卫打扮的人,瞧着眼生。他说这木盒是给您的,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