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灯的人回来了。

    为了讨陆小凤欢心,高月命人在山坳里足足蹲守一宿,放了三千多盏孔明灯,几乎出动了陨星阁所有的人手,这些人悄悄回来,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进门就听说了,那位活祖宗求爱不成反挨一顿撅,气的脸都白了,一早上饭都没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这节骨眼,谁冒头谁倒霉。

    小翠是高月的贴身婢女,是半个月前高月从她亲爹手里买来的,迟一步就被青楼里的人弄走了,因此小翠对高月很有感情,也很不理解为啥陨星阁包括阁主在内的这么多人对她如此恐惧,在她看来,自家小姐除了口癖略粗野些外,明明是个很随和很好说话的姑娘啊?

    她找到了云在天,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云在天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你现在去厨房端一份早饭,然后去敲她的门,你就知道为何了。”

    小翠道:“这有什么,我正要去呢!”

    厨房里熬了一锅香米粥,煮了一锅鸡蛋,另有四五样爽口的小菜,小翠每一样都盛了点,用木托盘端着,推开了高月的房间。

    她正在查账算收支,越算越觉得钱不够用,虽不至于破产,可比云在天当权时的收入下降了不止三成,这让她很不服气,不比别人强都让她难受,更何况比人家差?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是高月一贯的行事准则。

    小翠瞧着高月紧蹙的眉,也不知不觉气鼓了脸,重重地把托盘一放:“他也太过分了!”

    高月聚精会神算账呢,被这动静吓一激灵,脱口一句:“诶我草!”

    小翠道:“小姐,都是那只死凤凰不知好歹,您别难过了,听说您一大早就把自己关起来,谁叫也不听,饭也不吃,求您吃点东西吧,可别为了他,再饿坏了自己。”

    高月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随后打了个饱嗝:“你搁这儿说啥呢,我关门是因为我要算账,没叫早饭是因为我昨晚看了一宿灯,夜宵吃多了,现在还没消化呢,怎么在你嘴里,我还成怨妇了?”

    小翠涨红了脸,小心措着词,道:“那……昨晚……听人说那位陆先生似乎不大领情,还对您出言不逊呢。”

    “正常。”高月淡淡道:“他要是被感动得哭急尿嚎,立刻对我爱得要死要活才是出问题了!你还小,不懂,男人啊,都是贱皮子,对付他们,就得一阵热一阵冷的招待,我对他热过了,该晾一晾了,后面的事我早就吩咐完了,不用你操心。”

    小翠似懂非懂的点够,高月接着查她的帐,忽然问一句:“对了,你看见他去哪了没?”

    小翠想想道:“听人说,他先是回去睡觉,没过多久就起来了,要出去,这会儿早就不知他跑哪去了。”

    高月头也没抬,嗤笑一声:“这还用猜么?肯定是去了后山,捡掉落的孔明灯去了。”

    高月猜得一点也不错。

    陆小凤的确去了放灯的地方,手中正拿着一盏破损的孔明灯,手指小心擦过纸灯的边缘,指腹细细感受着红纸上的花纹,眼前似乎又重现了灯盏飘了漫天的绚丽景色。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最震撼的情景。

    看着成百上千只孔明灯飞上天,照亮了暗沉的寂夜,陆小凤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他放灯的姑娘若不是倪蝶,他想,自己一定会忍不住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