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秋能几日,谷雨只微寒。这个徐姑娘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敢写这样的诗句。”

    抄手游廊上,两名从花宴上退下来的宫女端着茶水小声议论开了。另一个说道:“姐姐,我读书少,那两句诗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就扯上皇后娘娘了?”

    “这两句诗的意思是,一年之中,麦秋时节能有几日,而谷雨只不过是微微寒凉而已。”

    “这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啊?”

    “你有所不知,咱们皇后娘娘姓秋,她说麦秋能几日,是暗指皇后娘娘,而后一句谷雨只微寒,说的是涂昭仪,因为涂昭仪的生日就在谷雨前后,这宫里人都知道;再加上这首诗咏的是芍药,你看满园子的人,就涂昭仪头上戴了芍药,可不就是在说眼下虽然皇后娘娘得势,但过不了多久,涂昭仪便会取代皇后。”

    “啊?这不是大不敬么?”

    “所以我说这个徐姑娘大胆啊?”

    两名宫女小声议论着,转过游廊,不期然看见一袭黄袍的皇帝带领着徐公公等人迎面走来,俩人唬了一跳,忙退至一边,下跪匍匐在地。黎世崇径直走过,跟在后面的徐公公甩着拂尘对地上的二人说了句:“起来吧。”二人这才起身,再去看时,皇帝一行人已然转过游廊朝牡丹园那边去了。

    秋水痕这厢正闹腾呢,忽听得园子外头有小太监喊:“皇上驾到。”

    众人忙起身接驾,皇帝语调温润对众人说:“都起来吧。”一边走上前,跟秋水痕道:“皇后的花宴倒是热闹。”

    秋水痕道:“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

    黎世崇道:“朕刚上完早朝,略有闲暇,便过来瞧瞧,怎么?皇后不欢迎朕来?”

    秋水痕笑道:“怎么会?皇上能来,臣妾求之不得呢。”

    黎世崇一出现,就凝聚在场所有贵女的目光。平心而论,黎世崇的确是一个英挺伟岸,长相俊朗的男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难怪乎那些个贵女们一个个都春心萌动。

    他走上前先向涂氏见了礼,然后见秋水痕手上拿着诗稿,便问:“在作诗呢?”

    秋水痕答:“是的。姑娘们都作了诗,只是这翰林院编撰徐大人女儿作的这首,似乎有些疑义,我们大家正在讨论呢。”

    黎世崇道:“徐敏之乃我朝前科状元,文采斐然,他女儿的诗作,定然也是不差的。”

    “民女谢皇上夸奖。”

    站在园子中央的徐琳琅连忙福身谢过皇帝,柔情款款,声色婉约,悄然间耳朵根子都红了,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划过一丝本不该有的肖想。

    可惜皇帝却并未理会,径直走到秋水痕旁边的座位坐下,只伸手向秋水痕讨要诗稿,“给朕瞧瞧。”似乎诗稿比徐琳琅本身更具魅力。

    秋水痕将诗稿递给黎世崇,黎世崇看了一眼,淡淡说了句:“诗不错,只是这立意未免不合时宜。”说罢,丢过一旁,面上辨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