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变回狐狸的本体,这个高度接住她非常舒适。

    奚言心头雀跃了一瞬。

    天性使然,她很想四脚并用地撒欢扑过去。但非自愿地进入人类身体里后,她还不懂得如何自由变化,只能遗憾地双足直立走到他跟前——也蹲下了。

    面对面的蹲着聊天有些出乎意料的可爱。谢烬听见她用发现同类的语气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狐狸?你也是吗?”

    他懂法术,应该是个高级的大妖怪,跟她这种山林里混了数十载的野生动物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谢烬没有回答,反问她:“你从哪来,在这里干什么?”

    奚氏一脉是世代以捉鬼除妖为己任的天师血脉,府邸居然混进了一只小狐狸。

    虽然隐世,家学却该还有底蕴在的。园子里这代人未免太无知无觉了些。

    “我从祁连来。”她直言不讳,“跳崖的女人压断了我的尾巴,摔死时叫我替她活着。”

    谢烬微微皱眉,抬手虚放在她头顶,掌心里溢出萤火般的光点倾泻而散,覆了她一身。

    像在溪边晒太阳那样舒服。奚言被引出本性,眯起眼蹭了蹭他的手掌,两条蓬软的棕红尾巴悄然冒了出来,在身后左右摇动。

    野生的小狐狸大多性子烈不亲人,她倒是很好接触,机灵活泼也不怕生客。

    谢烬略略探知她的伤况便收回了手,嘱咐道,“你断了一尾,伤口还没长好,得慢慢养着。”

    “哦。”

    她剩余一双尾巴仍旧摇得很愉快,“已经不痛了。”

    谢烬点了点头,又问,“你多大了?”

    这问题是在问狐狸,而非问身为人类的奚言。

    她察觉到了。进入人类世界后头一回被关怀本体,开心得溢于言表,一双笑眼弯成月牙,骄傲道,“我有六十七只兔子那么大!”

    谢烬微怔,倏忽间眉目舒展,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像祁连山脉经冬的冰雪陷落,消融在和煦春日的溪水里。他竟然听得懂这滑稽的傻话,学着她哦了一声,纵容道,“那还是个宝宝。”

    奚言看他看得有些着迷。他望着她的眼神像母亲望她时的眼神,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还想再引他多说几句,“那……你多大了?”

    “比你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