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他不仅需要安排人死死守住这个蠢女子,他还得让人片刻不休地盯着,不能让她自尽了!

    文公子待不下去了,再坐一会儿,他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房中没有给她备下任何黄纸朱砂,凉溪身负绝技,不愁性命,每天该吃吃,该睡睡,算着时间改变对文公子的态度。

    她也不能一直这么拒绝下去,真的将人惹恼了,她没有符箓,也没有学武功,到时便是死路一条。

    不曾在凉溪那里失去希望,顾雪枝对他痴心一片,也不必再去放火烧府。只要隔三差五送封信,或者是送些手帕呀发丝之类的东西给康宁伯,就足够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之前被人莫名其妙一路碾压,现在终于该他得意了。

    文公子到顾雪枝那里再度表现过一回就是为了救她,他现在太难了之后,走在雪后初晴的院中,深吸一口清新凛冽的空气,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然将否极泰来,乐极生悲这八字抛在脑后。

    临近年底大节,宫中大摆筵席。一群皇亲国戚、高官大员打皇宫北门而出,一个个拱手作揖,借着醉意打着哈哈,上了马车回了府,又是另一副面目。

    靠在马车里,给两个妙龄姑娘捶着腿,文大学士微眯着眼,哪里还能见得到半分外人面前的苦相?

    老父告老还乡,二弟与侄子戴罪潜逃,文大学士下半年在朝堂之上,就跟那缩头的乌龟似的,一句话也不敢接,半点意见也不发表。

    本是想借着此等惨状让年轻的皇帝放心,也是看看有哪些迫不及待的蠢材以为他们文家大势已去,连忙跳上来踩两脚。结果文家几代人积威甚重,今年一年一直在吃亏,也没人敢笑话,暗自试探的都少。

    有点失望,无法借这绝佳的机会分辨异己。可一想他们文家在诸多朝廷官员心中,怕是地位与皇帝比肩,甚至更高,文大学士就忍不住地要去摸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几根山羊须。

    得意地扬着头,回到学士府,在新年的头一个时辰,就已经有赶着巴结的人送了礼来。

    学士府的主母自然跟着丈夫一起进宫赴宴,管家给她递来了长长的礼品单子。她忙着给丈夫脱下朝服,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道“你白日自去库里挑东西回了就是。”

    “是。”

    管家眼鼻观心地退下,那些礼品单子,他查了不止一遍,主母扫了一眼,文大学士也瞥了一眼。但里头一本珍贵的古籍,还在极显眼处写着,却无人留心。

    “学士府收下了吗?”

    密道里,康宁伯不知在与谁说话。

    有男人满含讽刺“您放心。当世大儒怎么可能将失传绝本拒之门外?”

    “你做事我是放心的。只等文家一倒,皇上必定会赐官加爵。”

    康宁伯的声音沉静稳重,眼神却有些飘忽。打发了那人,他还在密道里站着,一只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腰间的香囊。那里头,有小小两颗硬邦邦的东西。他用手拈着,眼神越发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