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闻其声,但唐玦立刻就听出洗手间里的人是谁——毕竟听对方念了一下午台词。他甚至能猜到,这人为什么会躲起来骂人。

    只是……为什么连他也骂?唐玦摸摸下巴,有些疑惑。

    幸而洗手间那位显然憋了一肚子气急需发泄,立刻就为他解了惑。

    “摸个屁的手!你们他妈的哪只狗眼看见了?!”周璟捏着洗脸台边缘的手青筋暴起,怒吼声在洗手间内回荡,“选角和老子有个屁的关系!我他妈一个无依无靠的十八线,招谁惹谁了!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

    周璟看着白色洗脸盆里自己影影绰绰的倒影,只觉得胸腔里好像奔涌着一股岩浆四处横冲直撞,急需一个宣泄口。

    但同时他又比谁都明白,自己现在的行为名为迁怒。

    赵旭阳和唐玦背后造谣、恶意诋毁,确实不是个东西。可这和他围读表现不佳有任何关系吗?

    至少他念台词时他们可没捣乱,故意影响他发挥。

    不过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

    周璟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剧本围读时发生的事,耳畔回响着文均最后说的那句话,只觉得那不带一个脏字,甚至语气都颇为平静的言辞,却像利刃般一刀刀扎在他的心口上,扎得他毫无反驳之力。

    于是他只能将心里的悔恨和痛苦转嫁出去,让自己能稍微好受一些。

    洗手间里的声音时高时低,高昂时能听见一连串标准的国骂三字经,低沉时却只能听见一点类似呜咽的呢喃,听得人心里怪不好受的。

    唐玦默默听了一会,搞清楚自己挨骂的原因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就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赵旭阳造谣生事,自己只是被迫当了个听众而已,却无辜受累,被正主记恨。

    但他能怎么办?总不能这个时候冲进去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搭过腔,全程都是赵旭阳在唱独角戏?

    在今天围读之前,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周璟是谁!

    得嘞!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这锅他还是背着吧。反正看事态发展,他俩也不太可能会再见面了。

    唐玦想着,正准备撤退,却忽然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一声困兽般的低吼——

    “……我他妈就只是想好好演戏而已!”

    唐玦转身离去的动作一滞,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