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太、太亵渎了,道文……”像有根筋自头盖骨连到脚底板,而它痉挛了。西利亚几乎蜷曲成球,像只遇袭的刺猬,可亵渎之妄语如硫酸般泼洒,无孔不入,烧得他唧唧叫:“不要再说那种话了,你病了,道文,病得很重……我会离你远远的,你会痊愈的,巴迪尔先生会为你调配治疗同性恋的药剂……”

    “你要走?”道文眸光阴森,腔调却凄楚得像只被主人用尖头鞋狠狠踢开的奶狗,“你要离我远远的?”

    心脏痉挛般抽痛,绞拧出鲜血,道文被抛弃般的凄楚口吻使西利亚心疼得张不开嘴,可这时,他想起了血肉模糊的加洛。

    “对……”西利亚梦呓般呢喃,“我诱.惑了你,我有义务帮你恢复清醒。”

    道文捏住西利亚的指尖,举高,用额头依恋地厮.磨那饱满rou软的指腹,哀伤而狡黠:“我的头痛症会发作,唯有你能缓解它,西利亚哥哥,而你情愿让我活活痛死……”

    他倾吐苦水,那模样忧郁而英俊,足以软化铁石。可西利亚今夜难得警醒,他无法不警醒,他连骨头都快被这条小疯狗啃干净了。道文的演技算不得精湛,西利亚肯信,不过是因为道文死命拧他的软肋,转着圈儿拧——道文知道他待他格外心软。道文用“可怜的道文弟弟”食材调配迷魂汤,每当西利亚察觉到不妥,道文就满当当地灌他一碗,灌得他麻木不知痛,再继续那邪恶的、小口小口的蚕食。

    眼下,迷障破除,西利亚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受骗地、愤慨地吸了吸鼻子,红彤彤的小巧鼻翼翕动着。

    “你是不是骗我,”西利亚嘟嘟囔囔,“你、你是不是头不疼,一直都……只是借口……”

    道文睁大眼睛,瞳孔却聚缩成一对儿漆黑的针尖。

    “我在骗你,”他承认了,不假思索,“为了拴住你……但是西利亚哥哥,我是个骗子,却不是无赖,你一旦猜对了我就会承认。”

    他缺乏正常人的道德良知,对欺诈毫无愧疚,他亢奋得虹膜熠熠发光,甚至还咧嘴笑了笑,像个被哥哥拆除了恶作剧机关的顽劣男孩儿——那就是个小机关。

    西利亚泪水涟涟,瘦长十指无助地绞拧着,那有助于他平定情绪:“道文,你怎么能……你疯了……”

    “西利亚哥哥,”道文敛起笑容,也敛起疯癫,他渐趋沉静,“你认为唯有rou体的痛苦才算是痛苦吗?”

    西利亚呆滞地、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精神的痛苦,自然也算痛苦。

    “那么你就应该明白,”道文嗓音微哑,像苦艾酒浸泡的琴弦,破败、苦涩,“被绝望的爱火煎熬的疼痛,比起真正的头痛……只多不少。”

    “……”

    “我爱你,爱得真的有那么痛苦,西利亚哥哥。”

    “……”

    “在受煎熬一事上我不曾欺骗你,我爱你多久就痛苦多久,六年了,从我十五岁起,从一丝朦胧的悸动开始……”道文扣紧西利亚的后颈,与他额头相抵,吐露心迹的这么一会儿,他全然抛却了癫狂,仅余热忱与温柔,与任何一个坠入玫瑰色爱河的平凡少年都没有差别,“我制作人偶,是因为我利用它们肖想你,我做的人偶不像你,是因为我爱你却怕你知道……”

    他需要渠道宣泄他过剩的、病态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