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化为巢穴的寝宫中。

    烛泪淌下,在银烛台底座凝实成一堆畸变血肉般的红蜡。

    宫中蛇影憧憧。

    栖居于圣宫附近的蛇类感知到“孕育者”分娩期自然形成的精神波动,纷纷蜿蜒而来,自圣宫中的晦暗角落,乃至远离圣宫之所在,巨量蛇民的窸窣爬行声与窃窃嘶鸣汇聚成声音的浪潮,涌入寝宫。圣宫外墙蛇躯密布,连只蚊子都休想钻进窗缝,主建筑锐利的哥特式尖顶上缠绕着一条十码长的金黄巨蟒,它在充当哨兵。

    纯然出于本能,它们前来护卫。

    “孕育者”即将为族群诞下新蛇种,这一过程不可受干扰,它们会绞碎并吞噬掉一切企图伤害或阻挠“孕育者”的存在。

    万千竖瞳游弋,迸射浅浅磷光,鳞色纹样各异的蛇、蟒、蚺……它们拥堵在寝宫门后,充塞了回廊,朝门内探头探脑。约瑟佩散发出的靡丽气味使几条仅凭本能行事的、正处于求偶期的低阶雄蟒亢奋难抑,它们癫狂扭动,焦渴地向隐蔽在鹅卵形蛇巢中的约瑟佩窥探,它们仅能瞄见一截搭在蛇巢边沿的彩色尾巴,但‌这已足够它们发疯,几条巨蟒激动得绞裂了寝宫厚重的门扉……

    “嘶嘶……”西迪狂躁难抑,祂吝啬至极,无法忍受雄性子民们逾矩的臆想,祂轻轻扯下那截拽着蛇巢边缘借力的彩色小尾巴,让它缠住祂的青金色尾巴尖儿。

    旋即,祂昂首挺胸,激流般游出蛇巢,棱线清晰的胸大肌紧绷鼓胀,青筋暴凸,深灰蛇瞳因暴怒而变色,淡化为骇人的银白,一道幽邃黑线竖立其中。祂游至寝宫大门,上身先是后倾,又锐箭般前刺突袭,蛇信弹射,发出慑人的驱逐音:“嘶——!嘶嘶——”

    那几条躁动得昏了头的雄蟒倏地缩入漆黑的回廊,屁滚尿流地爬远了。

    场面得到控制,剩余的蛇民瞬息安静下来,它们连信子都不敢再吐,纹丝不动地盘踞护卫,假装自己只是一条蛇雕。

    “西迪……嘶嘶。”约瑟佩轻哼。

    西迪一眨眼便蹿了回去。

    这具身体是初次娩出蛇蛋,因‌此过程颇为艰辛,幸而蛇类产卵与女子分娩不同,并无堪比筋骨寸断之惨烈剧痛,只有一种磨人且相当微妙的酸胀感以及肌肉律动带来的深度疲惫。约瑟佩瘫软在蛇巢中,银发濡湿,潮红脸蛋沁满汗水,身下柔软的筑巢分泌物上已洇出一个半人半蛇形的水印来。

    一枚巨大的蛇蛋进退两难,卡住了。

    珠白蛇鳞中罕见的一抹桃粉……

    它拼命蠕动,费力地推挤蛇蛋。

    可那半截暴露在空气中的蛋壳表面已蒸干了水份,纵使滴下些涎水使其滋润,亦是收效甚微,它卡住了,()极其困难。

    “我的爱人,可怜的爱人……让我帮帮你吧,嘶嘶……”西迪将约瑟佩扶起,环住肩头,捞起蛇尾,使约瑟佩“坐”在祂的蛇躯上,以一种充满保护意味的姿态圈禁住约瑟佩。

    祂口中的“帮帮你”显然蕴含有其他意思——约瑟佩发出虚弱的嘶嘶声,拒绝了祂。

    祂并不死心,蟒尾悬垂,尾部尖端滑过约瑟佩起伏饱胀的蛇腹,抵住一处浮凸的蛋形轮廓,力道适中地推挤它,辅助其娩出。